担心那个肉体窃贼有意扣留我的身体为自己捞取好处,此时他很可能躲在什么地方,远离他的同类,正试图完美地运用我的威力。
她又请我向她解释我如何飞行。
“与其说飞,不如说更像飘浮,只是随心所欲地上升,靠意念推着自己朝这个或那个方向飘浮。完全没有重力或地心引力,这点和自然造物的飞行很不一样。说来很恐怖,是我们所有威力中最可怕的一种,比其他威力给我们自身造成的伤害都大,因为它使我们意志消沉,充满绝望。它是我们不是人类的最终证明。我们都担心搞不好哪天夜里会飞离地球,再也回不来。”
我想到那肉体窃贼正在使用这种威力。我见他使用过。
“我也不明白我怎么这么愚蠢,让他拿走了我这么强大的身体,”我说。“我太想当人了,结果头脑发热干了蠢事。”
她只是凝视着我。双手放在腿上握在一起,一双栗色的大眼睛专注而平静地盯着我。
“你信仰上帝吗?”我指着墙上的十字架问她。“你的书架上有这么多天主教哲人的著作,这些你都相信吗?”
她考虑好久,才说:“我信仰的方式和你问的不一样。”
我笑着问:“那又是怎样?”
“自从我能记事以来,我的一生就成了奉献和自我牺牲。这才是我所信仰的。我坚信我必须竭尽全力去减轻别人的苦难。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而这也是一项伟大的事业。这同你能飞一样,也是一项巨大的威力。”
我听得十分入迷。我不认为一名护士的工作和威力有什么联系,但我完全能理解她。
“试图了解上帝,”她说“可以被解释成是犯了傲慢之罪,或是缺乏想像力。而我们一见到苦难就全能明白这是苦难。我们都清楚什么是疾病、饥饿、贫困。我要减轻这些苦难。这才是我信仰的基石。但若要我诚实回答你的问题——对,我是信仰天主和耶稣基督。你也信仰。”
“不,我不信,”我说。
“你发烧的时候信。那时你谈论上帝和撒旦的观点,是我在别人那儿从未听过的。”
“我谈的只是些乏味的神学争论。”我说。
“不对。你谈到它们的枝节问题。”
“你这么认为?”
“对。你见到明圣就明白。你说过你能分清善恶,我也能,我奉献毕生行善。”
我叹了口气。“是的,这我见到了,”我说。“你若是把我丢在医院,我会病死吗?”
“也许会,”她说。“我确实不知道。”
仅仅看着她我就感到特别愉快。她的脸盘很大,少有棱角,也不是贵族的优雅气质,但她美的地方很多。岁月待她也一定公平。虽然关照别人多年,但她不显疲劳和憔悴。我感到她身上有一种柔和的沉思诱惑力,一种连它自己也不相信或加以培养的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