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他们正在向我赶来。我这里是离他们的大楼不远的一栋废楼，本杰明知dao它的存在。我以微弱的心电感应请他带来锤子和鹤嘴锄，把我从冰里刨出来，还要带一条又大又ruan的毯子把我包裹起来。

我知dao自己此刻轻如鸿mao。我痛苦地扭动双臂，从透明的冰壳中挣扎出来，用爪子般的手抚摸着自己的tou发，确认它们已经chang出来了，依然是那样丰厚的红棕色卷发。我举起手来迎向光亮，接着感到自己的双臂无法忍受那zhonggun沸般的痛楚，只能任它们hua落下来，僵ying扭曲的手指再也无法移动。

等他们来到的时候我必须念一个咒语，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个干瘪的黑色怪物。不guan我说出什么样的花言巧语，凡人们都无法忍受这zhong东西。我必须想法隐蔽自己。

手tou也没有镜子，我怎么能知dao自己看上去究竟是什么样子，或者应当以什么样的面貌出现才合适呢？我只能梦想，梦想那些古老的，在威尼斯度过的岁月里，我曾在裁feng铺的镜子里揽镜自照，充分了解了自己的美貌，还有我曾经通过窥看他人的内心，认识到自己的容貌所带来的魅力；是的，我必须给他们一些暗示。

我静静地躺着，望着细微的雪花飘落下来，结成柔ruan温nuan的雪团，早先那zhong狂暴的风雪已经平静下来。我不敢运用自己的智慧去追踪他们的行迹。

突然我听到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远chu1的大楼下层有一扇门被撞开了。我听到他们跌跌撞撞的脚步从金属台阶上传来，在这座大厦里层层上升。

我的心脏几乎停止tiao动，它每tiao一下，就使我感觉到穿彻全shen的激烈痛苦，全shen的血ye仿佛要把自己灼伤。

突然，通向ding楼的钢铁大门被撞开了。我听到他们向我直冲过来。在四周大厦如梦似幻的微弱灯光下，我看到他们两个小小的shen影向我奔过来，她是个仙女般的女子，而他则是个十二岁上下的小男孩。

瑟贝尔！啊，她连外tao都没穿就跑来了，tou发凌luan地披散着。本杰明还穿着他那件合shen的亚麻chang袍。但他们却没有忘记带来一大块天鹅绒毯子，用来包裹我。我得制造一个幻觉才行。

让我恢复为那个男孩，shen上穿着最jing1美的绿色丝缎，以及缀满华丽lei丝的环领，让我穿上丝袜和jing1致的靴子，让我的tou发整洁光亮吧。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久久凝视他们全神贯注的苍白小脸。他们矗立在飘浮的风雪中，如同一双夜晚的幽魂。

“啊，恶魔先生，你让我们虚惊一场，”本杰明用极度兴奋的声音说“看吧，你真美。”

“不，你看到的不是真相，本杰明，”我说“快动手吧，把我从冰里挖出来，然后赶快把我包裹起来。”

瑟贝尔双手执着那把木柄铁锤砸碎了冰层，本杰明用鹤嘴锄左一下右一下地刨着冰渣，仿佛手里拿着一台小型机qi，冰渣四溅。

寒风chui起瑟贝尔的chang发，抽打着她的眼睛，雪花凝在她的眼睫上。

我维持着自己制造的幻象——一个shen穿丝缎的无助的孩子，空抬着柔弱的双手，无力帮助他们。

“别哭，恶魔先生，”本杰明宣称，用双手扳起一大块薄冰“我们会把你救出来的，别哭，现在你属于我们，我们找到了你。”

他把那一大片破冰扔到一边，看上去已经被冻坏了，shenti比冰还要僵ying，但仍然凝视着我，讶异地张开嘴chun。

“恶魔啊，你在变色呢！”他叫dao，伸出手来抚摸我制造的幻影面容。

“别这样，本吉，”瑟贝尔说。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现在我可以看到她那勇敢而平静的苍白面孔，尽guan她是那么的镇定，但寒风还是使她的双眼liu下了泪水。她把冰屑从我的tou发中拣拾出来。

我感到一阵可怕的寒颤，好的，把热度降下去，让眼泪liu出来，我liu出的是鲜血吗？“别看我，”我说“本吉，瑟贝尔，别看着我，快盖住我的手。”

她镇静而服从地转开温和的视线，抬起一只手来握住薄薄的棉睡衣的领子，抵御着寒风。另一个人则犹犹豫豫地看着我。

“自从你来到我们shen边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用最友善的声音问dao“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我艰难地吞咽着，继续制造幻象。每一个mao孔都在努力，仿佛躯ti不过是气息寓居之地。

“不，别再这样zuo了，”瑟贝尔说“这只会使你虚弱，让你更痛苦的。”

“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