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蕙仙接口说道:
“按理说,这半碗药汁,应该让苏师伯服用才对。”
归隐农双眉一轩,道:
“梅女侠这话不错,苏真人是侠义道的泰山北斗,理该以他为重。”
众人你言我语,但见张铸魂神情激动,过了良久,却不开口讲话。
归隐农怔了一怔,心中暗道:
“不对,张大侠乃是大仁大义之人,他们师徒情深,岂有不加关切之理,我等这么一讲,倒显得他刚愎自用,漠视恩师的生死了。”
心念转动,不禁大悔失言,赧然垂下头去。
梅蕙仙也发觉张铸魂神色不好,歉然说道:
“关于苏师伯的近况,师兄一直含糊其辞,他老人家玄功绝世,一掌之伤,想必早巳康复了。”
张铸魂目光一转,默默望了梅蕙仙一眼,依旧不开口。
武婆婆微泛怒意,愠声道:
“此处没有外人,苏真人身在何处,你何妨讲明?”
张铸魂双目之中,泪光浮动,哑声说道:
“我就告诉诸位吧,当世之间,只有南魔,已无北道了。”
武婆婆如焦雷击顶,大声叫道:
“什么?”
张铸魂垂泪道:
“家师以重伤之身,苦研绝艺,心力交瘁,业已元气耗尽,羽化飞升了。”
霎时之间,室中之人,无不垂泪。
那北道云中子以一玄门之士,毕生奔走江湖,行侠仗义,不遗余力,其生平所行的善事,不胜枚举,因之,深获侠义道爱戴,此时噩耗传来,众人实有晴空霹雳,不胜震惊,不胜哀悼之感。
忽听张铸魂道:
“云震。”
云震目光一抬,戚然说道:
“弟子恭盼教训。”
云震目含泪光,道:
“身居庙堂,应以何事为重?”
云震微微一怔,道:
“立朝为官,当然以忠君爱民为重。”
张铸魂道:
“处身江湖,应以何事为重?”
云震想了一想,道:
“身在武林,自应锄强扶弱,仗义行仁,弟子所知有限,无法说得透彻。”
张铸魂淡然道:
“能够做到锄强扶弱,仗义行仁,那也大致不差了。”
语音微顿,接道:
“如今你也算是武林人物了,你准备如何锄强扶弱,凭什么本领仗义行仁,唉!你尚未开始,便已结束,既未伸展抱负,亦未快意恩仇,就此死去,能够瞑目么?”
云震热泪泉涌,道:
“晚辈亦知凡事尽力,但心余力拙,落至眼前这种境地,虽不甘心,也只好认命。”
张铸魂目凝神光,肃然道:
“云震,你是否知道,大丈夫立身行事,应有开阔的胸襟。”
云震道:
“弟子知道。”
张铸魂道:
“应有恢宏的气度。”
云震点头道:
“弟子知道。”
张铸魂冷冷道:
“应有坚强的手腕。”
云震微微一怔,道:
“这一点弟子未曾想过。”
张铸魂声音越来越冷,道:
“应有刚硬的心肠。”
云震嗫嚅道:
“弟子…”
突然扑身向前,跪仆在地,呜咽道:
“损前辈之命,延弟子之残身,于人情有违,来日之事,成败难卜,倘若徒劳无功,前辈遭用人不当之讥,晚辈蒙苟且偷生之名,那时候,前辈你死不瞑目,晚辈却是腼腆人世,生不如死。”
张铸魂冷冷道:
“你见事深远,甚为难得,可惜言而未尽,尚未替我太乙门想出一条良策来。”
云震道:
“晚辈胸无良策,却有一事未明。”
张铸魂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