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咎道:
“不管是蓄意图谋,还是事后取走,这杀父之仇,理当要报。”
薛颂严肃容切齿道: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仇岂能不报?”
一本和尚蓦地叫喊道:
“动手啊!还等什么?我和尚一定帮你。”
西门咎趋前一步,拍拍薛颂平肩头,说道:
“冲着云震,老夫也帮你,咱们可以动手了。”
这时,归隐农忽然接口道:
“且慢!这事得从长计议。”
西门咎独目一凌,冷然道:
“计议什么?莫非你怕死?”
归隐农微微一怔,洪声笑道:
“你听过黄山剑客归隐农怕死么?”
西门咎也是一怔,原来他虽曾与归隐农联手对敌,却不知道这位银髯飘拂的蔼然老者,乃是方今武林名宿之一的黄山剑客。
周公铎怕他两人冲突起来,赶忙抱拳一拱,道:
“老爷子不必担心,公铎身后二十四名弟子对那‘六丁大阵’已能运用自如,咱们先发‘六丁大阵’困住罗侯神君,先除去他的爪牙,然后合力对付老魔就是了。”
归隐农闻得“六丁大阵”已经练成,心头顿时一宽,目光朝周公铎身后一瞥,但见那二十四名丐帮弟子,一个个气定神开,眉目朗然,俱是内外兼修的一等高手,不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
“今日若能除去罗侯老魔,也可免去泰山之会了。”
但闻罗侯神君桀桀狞笑,道:
“何物‘六丁大阵’,竟敢妄言困得住老夫?哈哈!尔等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了。”
缓缓行来,一副不屑之状。
云震见到罗侯神君缓步而出,心知恶战已不可免,赶忙低声向薛颂平道:
“颂平兄,此魔功力深厚,擅长‘天辟神掌’,一招‘雷动万物’更具威力,小弟先去挡他一阵。”
薛颂平定了定神,他已大步迎了上去。
忽然一声清脆的声音临空而来,道:
“云震且慢!”
这声音虽然清脆,但却震耳欲聋,云震不觉止住脚步,回身望去,只见树影之下,卓立着三条人影。
那三条人影一白、一黑、一红。
红影是引凤,黑影是铁娘,白色人影云鬓高髻,手持净瓶,赤裸着一双天足,赫然竟是那高夫人。
高夫人心切兄仇,率领铁娘而来,云震不以为奇,但发觉引凤丫头随同前来,不知为何,心头竟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暗暗忖道:那引凤本是雯儿的贴身侍婢,为何也跟了来?莫非雯儿未曾回府?莫非雯儿已经出了事故了?
他心中疑神疑鬼,惴惴不安,但怀中却带着高华的手书,那书信关系着张铸魂的伤势,却是不敢怠慢,急急迎了过去,恭身作了一揖,道:
“云震见过夫人。”
他本想乘机呈上高华的书信,求取那千年茯苓,但高夫人神色却是冷冷冰冰,瞧也不瞧他一眼,说道:
“知道了。”
白影飘拂,莲步轻移,迳自往前行去。
云震怔了一怔,不由自主的朝引凤望去,引凤也正向他望来,云震看得清楚,她脸带重忧,目中似有责询之意,但仅一瞬,那引凤也已掉头而去,再看铁娘,铁娘早已紧随高夫人向前走了。
这情形,令他心头巨震,但念头尚未转过,已听高夫人的声音冷冷说道:
“平儿,你来金陵已经三天了,这些事为何瞒我?”
云震注目望去,但见薛颂平跪在地上,颤声道:
“侄儿…侄儿想手刃亲仇。”
高夫人冷声一哼,道:
“不自量力,你道那姓丁的老贼是好斗的么?”
薛颂平垂下头去,道:
“侄儿的‘罗侯神功’已经练成,足可与老贼一拼。”
高夫人峻声喝道:
“拚?咱们薛家一脉单传,谁叫你逞匹夫之勇?”
薛颂平身体一颤,道:
“这…是侄儿自己的主意。”
高夫人凤目一瞪,冷哼道:
“原来那封信是你写的,你对爷爷的书法学得很像啊!”薛颂平颤声道:
“侄儿见到爷爷的记事以后,寝食难安,但爷爷…”
高夫人截口喝道:
“还图狡辩?爷爷年事已高,姑妈我离家多年,未能晨昏定省,已是大大不该,你不知善尽为孙供奉之责,竟然偷偷跑来中原…”
薛颂平急截口抗辩道:
“不,侄儿入关,已经禀明爷爷跟母亲了。”
高夫人讶然道:
“爷爷同意你…”薛颂平惶然道:
“侄儿禀告爷爷前来探望姑妈您…”
高夫人峻声道:
“好啊!你连爷爷也欺骗了。”
薛颂平拜伏在地,颤声道:
“侄儿知罪,侄儿手刃亲仇以后,愿领家法。”
高夫人一阵颤抖,凤目中滴落了两行清泪。
云震早已走了过来,见状不觉也拜了下去,恭声道:
“夫人请息怒,颂平兄心切父仇,纵然有些小疵,却也无损于孝行,但望夫人…”
高夫人泪眼婆娑,轻轻一哼,截口道:
“你懂些什么?我还没有问你,你倒劝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