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是举国上下没有人能比过女王对“男的”的占有欲。强权女王设立一个专门机构为她在全国物色佳男。女王的审美情趣如千里流沙般浩大广博,传说她的后宫佳丽之中,既有虎背熊腰之巨人,又有娇小玲珑之侏儒,既有膀大腰圆之猛男,又有瘦小孱弱之病秧,既有紫髯碧眼之西方行者,又有面如冠玉之东土文士…然则女王陛下的喜好又如大漠气温般变化迅猛。某段时日,女王偏好大胸男,引领全国一代审美潮流,举国男奴投其所好,苦练上半身,于是国中多畸男,体形如泰岳倒峙,空有上盘雄峻奇伟,下盘却岌岌可危,不堪其重。某段时间,女王心血来潮,癖好袖珍男,于是有谋求功名的多心人,以小笼饲养初生男婴,缩其食量,束其筋骨,强阻发育,终成“笼中巧男”模样乖巧,神态楚楚,唤作巴儿男。女王爱不释手,贴身携带,终日亵玩,又公陈于大殿供大臣使者赏玩,于是举国闻风而动,纷纷培育巴儿男,每年举办巴儿男选美大赛,蔚为大观。梦想被女王垂青的小男奴们纷纷忍饥瘦身,自残断骨,负重缩体,以求玲珑身段。结果国中多饿死、残疾。大多数巴儿男既不能得到贵族、女主们的宠幸,又无法充当劳动力,因而成为女主的累赘,而被替为上贡的牺牲,或为主人陪葬。
不管女王的审美感是多么变幻莫测,有一项审美指标却是亘古存在,举国认同。那就是“男的”应该拥有一个小的脑袋。“男的”拥有知识被认为是大恶的非道德的,所以,作为知识的容器,也应该越小越好,所以,对男奴进行“束脑”是这个国家的历史传统,男奴们也对自己拥有一个小头而骄傲。谁家要是培育出了大头男奴,就会被舆论讥笑为有失家教。这项传统从目前看来似乎是有其理论根据的。(女)人的脑袋比“男的”小,所以成为了这个国家的统治者。
“束脑”是一项严厉而冗长的工作,男婴一出生,便被重重白布缠住头部,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就像一个打了绷带的重伤者。不少男婴因为无法承受缠布的勒压而窒息死亡。她们认为无法挺过“束脑”的男婴那便是应该被淘汰的,男婴一出生便应学会承受痛苦和重压,这是上帝赐予的“洗礼”勿庸说,上帝也是女儿身。从“束脑”中捱过来的“男的”也多半颅骨发育畸形,面部肌肉因长期处于痉挛之中而变形。不仅生前智力低下,反应迟钝,寿命也相当短促,大多活不过三十岁。
我初临此境,见”男的”脑袋如削,面容狰狞,耳朵萎缩,似一朵枯苞,还以为是人种差异。也怪不得我被夏殊儿带回国中之时,该国民众也视我为怪物,前拥后堵,以争睹为快。我常常想,我特异性的大头大耳,是不是夏殊儿对我异样对待的缘由呢?其实说我是大头大耳实在是冤枉,我只不过长了个自然发育的脑袋和耳朵罢了。尽管夏殊儿面对国人的非议时总是极力否认,但她还是有意无意对我的头和耳朵表示出非凡的兴趣。似乎是为了加强我对“大耳是罪恶”的认识,她时常揪住我那只被她射出一个孔的耳朵,喝斥道:起来!坐下!滚一边去。捂着灼疼的耳朵,我强吞怒火,眼睛却不容控制的冲她射出炽热的火光,她一愣,旋又神情大变,慈祥一笑,搂住我的大脑袋,作安抚状。她以为我会像她身边的巴儿男一般接受她的柔情,摇尾示欢。好笑!
夏殊儿每次出游狩猎都不忘带上我,西女国的女主人们都经受过严格系统的军事训练,不仅指挥才能卓越,格斗实战能力也不逊于”男的”相形之下,西女国之”男的”比较低能,只会机械服从命令,作最低贱的体力格杀。夏殊儿出身军官世家,本领自然非同小可。弓马娴熟不说,角力搏斗也是令人赞叹。她已不屑与男仆们比试射术马术,主动要求与虎背熊腰的力士比试角力。不知是对女主人心存畏惧,还是有意献媚,上前的男仆多半一触即溃,摔在地上直哼哼。女主人们哈哈大笑,用马鞭指着横七竖八的男奴说:“废物!小脑废物!”
我早已按捺不住,上前拱手道:“臣仆愿与主人一较高下。”女主们愣住了,夏殊儿正在兴头上,不假思索的答应道:“好,我正要试试大耳美男的身手,险要之处,美人儿要手下留情哦。”随从们哄然大笑。
我不动声色的伫立着,心里却骚动不已。要知道,论弓马之类远古之技我自叹不如,但这摔跤蛮力,我一个经过现代军事训练的军人会怕她一女子吗?我只是需要一个恰到好处的结束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