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声,未置可否,低头与太师小声商议什么。
一大臣上前陈言:“陛下,万万不可轻信此小奴所言。两仪坛乃上古神器,数千年为坤衍之度量,未曾偏倚,神权至威,不可凌犯。否则会有触怒天颜降罪吾国吾民之虞啊!”另一谋士也附和说:“陛下,吾观此男奴奇形怪状,面容丑陋,举止不成体统,长衣遮体,有伤风化。且来历不明,行为诡异,所言多大逆不道之谬论。吾闻东土大唐多奇技淫巧歪理邪说,此人之出现,与吾国数月前坤衍失序破为合契,实为祸国妖孽!微臣恳请圣主将此人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我兀自沉默着,这不是说我在她们的打击下甘心伏罪,而是我认定,局势正在向我所期望的方向演化。因为,属于神谕监阵营的权臣越是激烈反对,女王对神谕监的疑虑和戒心也就越加重。况且,我的试验要是成功,神谕监的权威当轰然崩溃,女王击败宿敌神谕监也就是轻而易举。
果然,女王说:“两仪神器之精妙,明月可鉴。无知小奴不自量力,妄图挑战神器,实乃螳臂当车自取其辱。不妨让他试试,以请视听,以正神权。”
西女国西北方有一片千里流沙,浩浩荡荡,广袤平坦,为测量之理想场所。于流沙中央矗一石柱,以为基点。无数民众聚集到石柱下,以瞻此旷古未有之奇观。从石柱引一条长麻绳,由千里骏马牵引,径朝东方疾驰,至流沙尽处方止。骏马绷紧麻绳,绕柱飞奔,半日,方回到出发点。马蹄印即为一大圈。由工部女官测量绳长,及大圆周长。亏得女人天生的缜密细致,计算数据可以达到我所希望的精确度。我是在作一个赌注。
黄昏,残阳似一块血痂,结在西边的天空。女王拿了计算结果,面容阴沉的思索着。石柱下,仰脸凭息的人头各自拖长了灰色的影子,东方的地平线已晦暗不清,天地连襟,墨云汹涌。来了,来了,凝固的人群突然骚动,远处一个黑点从阴霾益深的东方驰近,那是从千里之外的两仪台飞报坤衍之数的使者。是多少?是多少?人民或交头接耳,或各自揣度。大臣们面色凝重,眉头深锁。女王接过两份数据,嘴角轻抽一下,平静宣布:“两仪台之坤衍三分一毫五厘,实测坤衍三分一毫三厘。”
四野一片哗然,大臣们惊惶失色,御林兵们也立即执戈立盾,如临大敌。绝望的质疑声不绝于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赌对了!我小小的愚弄了一下西女国人。在广阔平坦的地面上测量π值与π值实际要略小。这是因为地球表面存在一个天然曲率。所谓神明在理性面前是多么孱弱啊。
神谕监派系的大臣、灵女们抱头痛哭,纷纷匍匐在地:“陛下明察,两仪神器乃圣人之传,镇国之宝,绝无可能上欺君下罔民啊!”我不动声色的欣赏着这些仰仗神威的权臣的绝望丑状,得意极了。
“来人!把大耳男拿下!”女王突喝一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已束手就擒。
“陛下,吾主圣明,小奴愚昧,实不知所犯何罪。小奴今日所为,无不是为陛下肝脑涂地之忠义啊!”“何罪?”女王阴冷一笑“死罪!尔散布妖言,诋毁神权,欺君惑众,扰乱朝政,罪大恶极!”
“我…”我陡然清醒了,我自以为为女王肃清劲敌会受到她的支持,可是我忽略了一点,女王固然不想神谕监与她分庭抗礼,可她更不想我把西女国的立国之本:神权给毁掉。
“你可知你为何赴死?小美人儿。”女王阴阳怪气“你输在太聪明,枉费朕对你一番宠爱。
男奴就是男奴,他要是太聪明必当受死!”
我后背凉透,顿时想起那名男仆对我的忠告:也许,你迄今为止所有的努力都在她们的掌控之中,你会被她们毁灭的!
女王扔出一块令牌:“把他剁成十八块,筑坛祭天,以充牛享。”
刀斧手一拥而上,把我踉踉跄跄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