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我愕然,旋即恢复常态:“怎么会呢?我听说女王陛下后宫纳有佳丽三千,个个倾城倾国,体态风流,陛下怎么会看上我呢?”
“但愿吧。”她从我肩上滑落,就像一袭洁白的裙纱轻飘飘的。“可是,你是不会理解的,你不会明白女人的直觉。”
直觉?后来我才知道,女人用直觉统治了这个国度。
“跟着我你受苦了。”她抚摸我残缺的耳朵,眼神像太息一般幽长。
“不,这没什么。”我故作坦然的拍掉她的手指。
“你恨不恨我?或者,你仇恨吾西女国吗?”
我还想一笑置之,却发现她眸子里霎时射出拷问的炽热。我的目光顿时嗖的弯了,拐向一边去。
她冷笑一下,又似乎没有笑,说:“你不回答我也知道答案。我听说,在男奴中间,你经常散播一些大谬之论,是这样吗?”
这?我心一凛,辩解道:“主人不要相信长舌之徒的挑拨是非,我只是…”
她挥挥手制止我的申诉,道:“你不必掩饰什么,欺主之罪可治死罪!”
我忐忑不安的垂下头颅。
“我也知道,你与他们是不同的人,你来自化外,脑袋自然会受到一些陈腐不堪的思想毒害。不过,我到是对你们山外的世界颇感兴趣,听说是男的担当国主,妻妾成群,而女子无才便是德,从小得不到教育,只作生儿育女之工具,可有此事?”
“不…哦,是的。”我想到这是一千年前的世界,她所言外界可能是东土大唐或西域诸国之风貌。
“荒唐!”她义愤填膺的把桌上一玉磬扫翻在地,受惊而动的侍男们探出头来,她气正无处发泄,操起一只茶杯击在一个小脑袋上,那倒霉蛋压抑的哀号一声,便抱头伏地哼哼,还不敢大声。
“等我长大成年,执掌吾国最高帅印,必将挥师东进,荡平尔等蛮国,把男的圈地放养,反抗者一律阉割,仍不驯者枭首示众!让女人翻身作主,教她们奴役男的的方法:对男的就应该带上你的鞭子!”
她铿锵有力的豪言壮语让我忍俊不禁,她愠然:“你笑什么?”
我决心坦陈实情,毕竟,她萌发的这种小法西斯念头对她的国家不啻是一场灾难。我说:“之于东土大唐,西女国不过是蕞尔小地,任何一支戍边唐军都可以把西女国夷为平地。西女国之所以能偏安一方长盛不衰,延绵千年宗庙不倒,乃是群峦叠嶂流沙戈壁阻隔外界扩张势力的缘故。”见她一愣一愣的,我趁机向她介绍大唐之繁荣盛况,文化之灿烂,科技之高妙,军事之强盛,特产之丰阜,国土之广袤,君臣之明睿,人民之勤劳。在她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下,我鼓动三寸如簧巧舌,极尽夸张溢美之能事,以排山倒海之势,把东方风土人情社会风貌历数无遗。她时而不服,时而疑惑,时而鄙夷,时而崇往,时而唏嘘,到东方拂晓之时,她已靠在我肩上,甜美的熟睡着。她的双唇微撅着,像一朵含苞的玫瑰,娇艳欲滴。我痴痴凝望,嘴巴禁不住凑上前去捕捉它。她被惊醒了,在我怀里扭捏一下,没有拒绝。门后的男奴目瞪口呆的注目着我狗胆包天的犯上越礼。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送到她手里:“送给你。”那是一块质地优良的军用手表,是我带到这个世界的惟一现代文明标志。我想,这比昨天晚上我营造的任何语言还令人信服。她小心翼翼的接过去,轻轻触摸光滑似镜的表壳,指尖在细若毫发的精密纹理上划过,她睁大的眸子里浮出一抹敬畏色。
“坤衍失序,必出妖孽。”消息灵通人士从玄牝之门打听到最新的占卜谶语,西女国本就不大,不多日,街头巷尾的黄口稚儿便传唱着这句谣言。可没想到,这谶言竟是针对大司马夏侯府来的。
女王亲率御林军包围了夏家,下诏令夏家交出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