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样子,怎么还能乱跑呢。”
“他非溜到他的婊子那儿去不可!”玛格达咬牙切齿地说。她的嘴唇颤抖着;眼光望着别处。这是玛格达,这个沉默、腼腆的女人,头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是当着外人的面。她是用乡下口音说这句话的,声音尽管不高,听起来却像尖叫一样刺耳。沃尔斯基扮了一个鬼脸,好像把什么吞下去似的。
“我不希望搅和在你们的事情里。即使我希望,我也没有权利。不过,眼下是重要关头。多少年来,咱们就等这一天。这是你的机会:你会出名。别像俗话说的那样,眼看胜利在望,偏偏撂掉手中枪。”
“我什么也不撂掉!”
“我求求你。让我去找个医生来。”
“不行。”
“好吧,不行就不行。我当了将近三十年的经理人;我看到过艺术家是怎样自杀的。多少年来,他们在山上爬,眼看就要到顶了,摔下来,摔个稀巴烂。干吗会有这种情形呢,我不知道。也许他们喜欢贫民区吧。我怎么告诉库查斯基?他问起过你。剧场里有人在跟你过不去。我怎么答复埃卡特里诺斯拉夫的经理?我得回他一个电报。”
“我明天给你回答。”
“明天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你现在还不知道,非要等到明天不可呢?你们俩到底为了什么事闹翻的?你们得在一起干。你们得像往年那样排练。要是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今年要更卖力。除非你们要让冤家痛快,看你们垮台。”
“一切都会顺利的。”
“好吧,谁也逃不了命运的安排。我什么时候再来?”
“明天。”
“我明天早晨到这儿来,可是你得治一治你的脚。走一步——让我瞧瞧。你瘸啦!你瞒不了我。你扭伤了,要不就是骨折什么的。把脚泡在热水里。换了我,我不会等到明天的。医生可能要给你的脚上石膏。到那时候,你怎么办?那帮捣蛋鬼会把剧场闹得翻个个儿。你知道夏季剧场里的观众是什么人。那儿可不是歌剧院,经理走到幕前,向可敬的观众宣布女主角喉咙痛。在夏季剧场里,他们马上会扔臭鸡蛋和石头。”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一切都会顺利的。”
“好吧,但愿这样。有时候我懊悔干吗不去做鲜鱼买卖。”
沃尔斯基向雅夏和玛格达两人鞠了一个躬。他在过道里哈咬什么。接着他走出去,关上了门。
一个基督徒,他却像一个犹太人似的哭丧着脸,雅夏对他自己说。他真想笑,接着他从眼角上瞟了玛格达一眼。她没有在家里过夜,他拿得准。她在外面乱跑。可是她上哪儿去的呢?难道她居然这么报复吗?他内心里交织着忌妒和厌恶。他恨不得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在地板上拖。你上哪儿去的啊?哪儿啊?哪儿啊?哪儿啊?他忍不住想说。但是他克制住自己。他想象每一秒钟她脸上的红疹越来越糟。他松开拳头,搭拉着脑袋,向下盯着看他那条光着的腿。他发火地瞧着玛格达。
“到抽水站去给我弄一点凉水来。”
“你自己去弄。”
接着她哇的哭出声来。她从房间里飞似的跑出去,砰的关上门,震得玻璃窗都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