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净,你总是到处奔走对犹太社会主义工党作演讲。”
“十字架在哪儿?”塔玛拉用波兰语问道。“这儿怎么没挂个十字架?既然没有门柱圣卷,那一定得有十字架。”
“这儿有个门柱圣卷,”雅德维珈回答。
“那也得有个十字架,”塔玛拉说。“别以为我是来打搅你们的幸福生活的。我在俄国学会了喝酒,一杯酒下肚,我就变得有好奇心了。我想亲自来看看你们怎么生活。毕竟我们还是有些共同之处的。你们俩都还记得我活着的时候。”
“耶稣!马利亚!”
“我没有死,我没有死。我不是个活人,可没有死。事实上,我不会对他提出什么要求的,”塔玛拉指着赫尔曼说。“他当时并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苦苦挣扎着活下去,而且他可能一直是爱你的,雅德齐亚。在他跟我睡觉前肯定已跟你睡过觉。”
“没有,根本没有!我是个清白的姑娘。跟他结婚时我是个处女,”雅德维珈说。
“什么?祝贺你,男人喜欢处女。如果按照男人的心意办,女人就会躺下去是妓女,起来又变成处女了。好吧,我知道,我是个不速之客,我走了。”
“塔玛拉太太,请坐。你吓着了我,所以我才尖声大叫。我去拿咖啡,上帝可以作证,如果我当时知道你还活着,我不会跟他呆在一起的。”
“我并不怪你,雅德齐亚。我们的世界是个贪婪之地。不过,你跟他呆在一起也没有多大好处,”塔玛拉说,指的是赫尔曼“可是,这怎么都比孤零零的一个人强。这套公寓也不错。我们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公寓。”
“我去拿咖啡。塔玛拉太大,要吃点什么吗?”
塔玛拉没有回答。雅德维珈到厨房去了,脚上的拖鞋笨拙地拍打着地板。她没有关上门。赫尔曼注意到,塔玛拉的头发乱蓬蓬,眼睛下出现了淡黄色的眼袋。
“我一直不知道你喝起酒来了,”他说。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你以为一个人可以穿过地狱,出来丝毫不受损伤。嗯,这是不可能的!在俄国有一种能治百病的药——伏特加。你喝个够,然后躺在稻草中或是光秃秃的地上,这样,什么也不想了。让上帝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昨天,我去拜访了一个开酒店的人,就在这儿布鲁克林,不过在另一带。他们给了我满满一购货袋的威士忌酒。”
“我以为你要到医院去了。”
“约好是明天去的,可是现在我自己也拿不稳到底是去还是不去。这颗子弹,”塔玛拉说着,把手放在她的臀部上“是我最好的一件纪念品。它使我想起我曾经有过家,有过父母和孩子。如果把它取出来,我就什么也没留下了。这是一颗德国人的子弹,但是这么多年一直呆在一个犹太人体内,它已成了犹太人的了。它可能决定某一天爆炸,可在这段时间里它安静地呆着,我们相处得不错。如果你愿意,来,摸摸它。这也有你的一份啊。可能是同一支左轮手枪杀死了你的孩子…”
“塔玛拉,我求求你…”塔玛拉做了个恶狠狠的鬼脸,冲他伸出了舌头。
“塔玛拉,我求求你!”她学着他的腔调说。“别害怕,她不会跟你打离婚的。就是她跟你离了婚,你还可以到另一个那儿去。她叫什么来着?如果她也赶你出来,你就到我这儿来。你看,雅德齐亚端着咖啡来了。”
雅德维珈端着一只托盘走进屋,托盘上有两杯咖啡、奶油和白糖,还有一盘自制的小甜饼。她已围上围裙,看起来就跟她原来当用人时一样。战前,赫尔曼和塔玛拉从华沙回家时,她就是这么侍候他们的。她的脸刚才还是白惨惨的,现在已变得红喷喷、汗晶晶的,她的前额上冒出了小汗珠。塔玛拉注视着她,觉得又奇怪又好笑。
“放下吧,给你自己也拿一杯来,”赫尔曼说。
“我在厨房里喝。”
雅德维珈走回厨房,她的拖鞋一路拍打着地板。这回她随手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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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跌撞撞地闯进来,就像一头公牛闯进一家瓷器店,”塔玛拉说。“事情出了错,要想纠正是困难的。是啊,我是喝了杯酒,可离开喝醉还早着呢。请叫她进来,我得给她解释一下。”
“我自己会给她解释的。”
“不,叫她进来。她可能以为我是来抢走她丈夫的。”
赫尔曼走进厨房,随手关上了门。雅德维珈站在窗前,背对着房间。他的脚步声吓了她一跳,她迅速转过身来。她的头发乱蓬蓬,眼泪汪汪,脸又红又肿。她好像一下子老了。赫尔曼还没开口说话,她就把双拳举到头旁,伤心地大哭起来“现在我上哪儿去?”
“雅德齐亚,一切都会像过去一样。”
雅德维珈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就像是鹅发出的急叫。“你干吗告诉我她已经死了?你不是在推销书,你是跟她在一起!”
“雅德齐亚,我对上帝起誓,没这回事。她是最近才到美国来的。我根本不知道她还活着。”
“我现在怎么办?她是你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