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棒。因此,她坐在那儿,用舌头添着嘴唇。她的头发在帽子下面露出一个个发卷。由于年纪大了,这些发卷好像洒了一层粉末,而那顶帽子又使她显得很不入时。她的皮肤变成乳白色,不是不健康,而是有点神经质。而所有这一切并没有惹得她不快。
“去吧,”她急匆匆地说。“烤饼去吧,我来找几只杯子。”
“我用不着别人帮忙,”艾米·帕克说。“什么忙也不用帮。”
她突然生起气来,尽管连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了什么。
“古怪的老东西,”母亲走后,福斯迪克太太说。
“相当可爱,”李希尔太太叹了一口气说。她已经松弛下来。
她正在这所属于别人的房子里四处张望着。
“还有这所房子。这才是真正的房子。看到人们实实在在地生活,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亲爱的,你带我来这儿,我太感谢你了。”
塞尔玛·福斯迪克不禁纳罕。她可一点儿也不高兴。
“这是间极其简陋的小屋,”她说。
“没有简陋这回事,”菲希尔太太说。
“可是我曾一度憎恶这种房子。”
“当然,人们对自己熟悉的东西总是横加指责,”菲希尔太太说。
她歪着脑袋。她对她的朋友几乎是正中要害。
“丑陋的家具也可能最为有趣,”她微笑着继续说。“因为有一种真实感。”
“你莫非对什么都感兴趣?”塞尔玛生气地问。
“哦,可不是,”菲希尔太太说。?人必须对周围的事物感兴趣,否则就要生出厌烦。”
福斯迪克太太被这位令人赞美的朋友的喋喋不休搞得连气也喘不过来。她说,尽管母亲发布过不用人帮忙的“命令”她还是要到厨房去看看饼烤得怎么样。她被那个并不存在的自我驱赶到走廊里。她非常不快活,因为她出卖了自己的母亲。
她站在一张桌子旁边,桌子上面放着一只带条纹的和面粉用的盆。她身上沾满了面粉。
艾米·帕克没有说话。
她和着做烤饼的面粉。
喘息着。
她独自待在自家厨房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一直拼凑着这位来访者留给她的那些闪闪发光的零碎印象。这些由她的言谈以及珐琅胸针造成的印象如同细雨飘洒下来。可是她正揉面团,没法对此做出反应,只能把那块揉面用的木板弄得很响。这块木板的最引人注目之处显示出岁月慢慢磨光的痕迹。有一次,她打翻了家里用的筛子。那筛子发出哐啷声。她把它拣了起来,结果裙边不知怎么和里面套的衣服钩在了一起。可是有时候,她更愿意是某个傍晚,在仁立着一簇簇已经日久年深的山茶花的房子那边,她的思想相当巧妙地前后流动着:重访幽暗的洞穴,或者眼下,替丈夫解决些问题——如果他提出来的话。她常常站在那儿,咬着山茶花嫩嫩的花瓣。如果听见诗的话,她会辨认出来。
“我木明白她干嘛来这儿,”她对女儿说。她已经看见她走进厨房。
“我对你说过,我们不希望给你带来任何麻烦,”塞尔玛闷闷不乐地说。
“话虽如此,”母亲说“有什么目的,也是合乎人情事理的。你认识这位太太时间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