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农瘟
这一章里谈一件小事。讲讲一千五百万农nu,谈谈一千五百万人的生命。
当然,这是些没学问的人。不会拉提琴。不知dao谁是梅耶霍德或者研究原子物理是多么有趣。
整个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我国死亡和失踪人数不到两百万。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这个数字为两千万(这是赫鲁晓夫的说法,照斯大林的说法仅仅是七百万。约瑟夫是不是没有好好照guan自己的资本?)。可写了多少颂歌啊!树了多少方尖碑,为哀悼牺牲者鸣了多少枪啊!多少buchang篇小说和chang诗啊!——四分之一世纪内浸透了苏联文学的不全是这一潭鲜血吗。
但是却没有一本书写那场不声不响的、翻脸不认人的瘟疫,它啃掉了我国一千五百万庄稼汉,——这还是往最少里说,而且只算到一九三二年一!——不是挨着个儿啃。而是专挑最好的,专挑俄国人民的脊梁骨。还有在随之而来的人为的布尔什维克大饥荒中饿死的六百万人呢,关于他们,我们的祖国以及和我们接壤的欧洲也一声没吭。在丰饶的波尔塔瓦平原,村里,路上,庄稼地里,到chu1躺着没人收的尸ti。车站旁边的小树林gen本迈不进脚——腐烂的尸ti臭气熏天,其中也有婴儿。那些爬到了医院门口死的,死因全写为“dan白缺乏xing浮zhong”库班的情形恐怕更要吓人。在白俄罗斯,许多地方收尸要靠外来的小队,本地已经没有能干这个的人了。
这件事zuo得神不知鬼不晓,事后又削刮得十分干净,把任何一个低声耳语都压制下去了。所以,今天尽guan还有许多人主动向我讲述劳改营的情况,而我不得不拒绝他们“弟兄们,我不需要啦。这类素材我已经有、一大堆了,书里放不下了!”可是,关于liu放农民的情况却没有人送什么材料来。我真希望谁能在什么地方对我们讲讲这些事!
是的,我确信,描写这个题材所需要的不只是本书的一章,也不只是个别作家的一本书。可是,我却连写一章的材料也搜集不起来。
尽guan如此,我还是下决心写这一章。我把这一章当作一个记号,一个标志,看作最初几块小石tou,让它暂且标志出这个地方。我期望着将来总会有一天在这里重建起救世主耶稣的新殿堂。
这一切都是从什么引起的呢?是从农民是小资产阶级这一教条引起的吗?(可是,按他们那些人的说法,谁又不是“小资产阶级”呢?gen据他们那jing1确得出奇的公式来看,除了工业工人-一这里还不能包括熟练工人——和guan理企业的要人们之外,其余一切人,实际上是全ti老百姓,不论农民、职员、演员、飞行员,还是教授、大学生、医生,统统都可以说是“小资产阶级”)或者是由于最上层的强盗式的如意算盘(抢劫一些人,吓住另一些人)所引起的呢?
我们从柯罗连科一九二一年(柯罗连科临死之前,高尔基还没有移居国外的时候)写给高尔基的最后几封信中可以看到:对农民的这zhong强盗般的突然袭击在当时就已经开始了,其进行方式同一九三O年的方式几乎完全一样。(现在公之于众的这方面的材料,一年比一年多。)
无奈他们当时勇气有余,力不从心,这才不得不住手。他们是暂时后退了。
但是,他们并未放弃这个念tou。整个二十年代他们一直在使用这张王牌,利用一切机会进行污辱和谴责:“富农!富农!富农!”这样,就在城市居民的思想意识中牢固地guan输进了一zhong信念:同“富农”是不共dai天的:
据我们判断,这场灭绝xing的农民瘟疫开始准备的时间是一九二八年十一月,当时联共(布)中央gen据北高加索边疆区委书记安德烈耶夫的报告决定禁止富裕农民(“富农”)加入集ti农庄——这样就把他们划分出来,准备消灭了。这项决定于一九二九年七月被正式批准——这时杀人名单已经编好,没收和强制迁出已经动手。一九三0年伊始,在联共惊)中央一月五日关于加速实现集ti化的决议中对已在进行的(已经排练完毕、安排停当的)事情zuo了公开宣布(党有“充分gen据能够在实际工作中从限制富农剥削倾向的政策过渡到消灭富农这一阶级的政策”)。
继党中央决议之后,一向只有唯命是从能力的中央执行委员会和苏联人民委员会也不敢拖延,旋即于一九三0年二月一日以立法形式把党的意志变作法律了。它们授权州和区的执委会可以“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展开反对富农的斗争,直至采取(也只能如此)完全没收富农财产并将他们从个别区和边区迁出的办法。”
说到最后一句话,屠夫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说了从哪里迁出,但没说迁到哪里。傻tou傻脑的人可能理解为——迁到三十俄里以外,挨边的什么地方…
另外“先进理论”似乎并没有提到“富农的应声虫”(“二富农”)这个词。但是,gen据对刈机的工作面的宽度来看,不把二富农挂带进去是不行的。关于“二富农”这个词的意义和代价我们已经分析过了。既然已经宣布“要征集包装材料”少先队员们正在挨hu收集农民的麻袋,jiao给极端贫穷的国家,而你却不愿意jiao出来,心痛自己那一点点好东西,(这在商店里买不到呀!)那么,你不就是二富农吗?!那就该liu放你!
于是“二富农”这个tou衔就在整个苏维埃俄国,在尚未从内战的liu血激dang中冷静下来的苏维埃俄国到chu1liu行起来!那个人只说了几个字,未加任何解释,但其han义似乎已经非常清楚。于是,一切都简单化了,丝毫也不必多加思索。于是,内战时期的一条野蛮法律又恢复了,那就是:让他们十个人给我们一个人偿命!让他们一百个人给我们一个人偿命!(据我所知,这并不是俄罗斯人的法律;俄国历史上难dao有过这zhong事吗?)只要有一个积极分子(多半是个二liu子,碎嘴子;所有的人都ma上能回忆起来,带tou没收富农财产的是些小偷和酒鬼)在农民进行防卫时被打死,就要消灭几百个最勤劳,最会过日子,最灵巧的庄稼人,即那些曾维持着俄罗斯民族的稳定xing的人们。
“你在说什么?没有的话!”我听到有人对我们这样喊叫。“那些剥pi鬼呢?那些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