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后代人或许会问:花圈一九四二年至一九四三年，怎么会成为重要的军事物资？答案是:为了使葬礼也像从前那样办得尽量ti面一些。这个时期花圈并不是像香烟那样吃香的，但它们是jin俏货，这一点毫无疑问，而且很吃香，对进行心理战ju有重要作用。对花圈的需要光是官方就非常大:献给被炸死的人、死在军医院里的军人，此外由于“自然常有个人的死亡”(前花圃老板、莱尼当时的toutou瓦尔特佩尔策语，他已退休，现在为生的是依靠地产)以及“经常有党、经济界和国防军的要人获得不同等级的国葬”因此各zhong花圈“从最简单的普通品zhong到用玫瑰花扎成的特大花圈”(瓦尔特佩尔策语)，都属于重要的军用物资。这里不是对国家举办丧礼的资格进行充分评价的合适场合。无可争辩的是，在历史上和统计学上都已得到证明，当时办丧事多如牛mao，公家和私人需要大量花圈，他的花圈场佩尔策得以确保获得一家重要军工企业的地位。战事愈进展，也就是说战争拖得愈chang(这里特别指出进展和持久之间的关系)，自然花圈也越来越供不应求。

“什么地方”倘若存在偏见，认为扎花圈的手艺微不足dao，这里就得———单是为了莱尼———坚决加以驳斥。要知dao一个花圈，乃是最终的基本形式，无论如何要保持整ti形式的统一。扎花圈框架有不同的形式和技巧，在选择绿色枝叶方面，选用何zhong花圈形式挑选何zhong枝叶是最为要jin的，单是作衬底用的重要绿色枝叶品zhong就有九zhong，用作最终形式的有二十四zhong，用于束把和tao插(总类为插束)的有四十二zhong，用于罗ma式的有二十九zhong，花圈上用的绿色枝叶因此共有一百一十二zhong。即使它们的各zhong用途有时重复，但仍可分为五zhong不同用途和一tao复杂的编扎方法。这zhong或那zhong枝叶尽guan既可用于结扎和最终形式，也可用于插束(这又分为束把和tao插两zhong)和罗ma式，这条基本规则:但这里也要掌握适当窍门，懂得把材料用在什么地方和怎样使用。那些瞧不起扎花圈而视之为下等工作的人是否知dao，什么时候用赤杉树叶打底或作最终形式，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要用侧柏、冰岛衣、十大功劳、假叶树和铁杉？有谁知dao，要使绿色枝叶扎得永远jin贴完美，高超的扎圈手艺是十分必须的？这样人们就会理解，过去只是zuo一些轻松随便的办公室工作的莱尼改行搞扎花圈决非易事，掌握这门手艺并不容易，她像是进了一家艺术品工厂。

正当十分强调日耳曼魂的时候，也许用不着指出“罗ma式花圈”曾一度名声不佳，但等到轴心成立，不大客气地墨索里尼反对诋毁罗ma式花圈，有关的争论就中断了。此后“罗ma化”这个动词一直自由使用到一九四三年七月中旬，后由于意大利背叛才终于被gen除(一位地位相当高的纳粹tou目的评论:“罗ma化在我们这里不再有了，连扎花圈和扎花也不再罗ma化了”)———任何细心的读者都能立即心领神会，在政治压倒一切的情况下，就连扎花圈也不是太平无事的职业。再者，由于罗ma式花圈原本是仿造罗ma建筑门面的石雕装饰花环而产生的，因此甚至在意识形态上予以严格取缔也有理由的:这zhong花圈被说成是“死的”所有其他的花圈形式被说成是“活的”莱尼那个时期生活情况的重要证人是瓦尔特佩尔策，尽guan他名声不佳，但能比较可信地证明，他在一九四三年底一九四四年初“被妨忌者和竞争者”向手工业协会告发，有“生命危险”(佩尔策语)的一条:“仍在罗ma化”在他的档案中添上了“天啊，当时这有可能要我的命。”(佩语)，当人们一九四五年以后议论佩尔策的不光彩历史时，他自然设法“凭这一点”证明自己“在政治上受过迫害”而且———不得不遗憾地指出，依靠莱尼的帮助———他居然得逞了。“因为确实那些花圈是她———莱尼，我是说普法伊弗太太———自己发明的:用石楠扎花圈，平整牢靠，确实像涂了一层瓷漆，而且———我可以告诉您———受到了公众的欢迎。这与罗ma化之类风ma牛不相及———那是普法伊弗太太的发明。可这差一点要了我的命，因为有人说它是罗ma式的变zhong。”

如今佩尔策年已古稀，退休在家，靠不动产为生，在二十六年之后谈起此事仍心有余悸，并且不得不暂时将他手中的雪茄放下，看起来因为咳嗽要发作“总之———我为她干的事，我掩盖的那些事———真是xing命jiao关，比罗ma化的嫌疑还严重。”与莱尼从这时起chang期亲密共事、每天在一起干活的那十个人中还能找到五个，将佩尔策本人和他的园艺师傅格龙奇包括了。如果把佩尔策和格龙奇两人恰如其分地称为莱尼的上司，那么，曾与她或多或少平等地共事过的其余八人中还有三人健在。

佩尔策住的房子，他自己虽然说是平房，但人们尽可称之为华丽的别墅(他没有把“别墅”念成“别野”)。那是一栋黄色的瓷砖建筑，只是外表像栋平房(经过扩建的地下室有一个豪华的酒吧、一间被佩尔策布置成类似花圈博物馆的活动室、一间客房和一个应有尽有的酒窖)；除了黄色(瓷砖)外，黑色是主要的颜色:栅栏、房门、汽车间的门和窗框———全都是黑色的。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