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手蹑脚走近窗户,沾唾沫戳破一点窗纸,眯眼看进去,只见正厅内灯火通明,八仙桌上并排放着两块绛红的令牌,晶莹透亮,非金非玉。左首一块刻着“残月门东宗”五个篆字,另一块刻着“残月门西宗”,旁边并没有人看守。马甫川大喜过望,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不但可夺回东宗信物,连西宗回天符也能顺便捎上,转而挟制西宗弟子,不啻奇功一件。也顾不得请示雪连狼,呀地推开窗子,腾身跃入,眼角余光扫视房间,一步步挨近八仙桌。就在他的手快要触到回天符的瞬间,脑后忽闻风响,知道有人来袭,也不缩手,更不回头,左手的铁板凳向后疾扫。马甫川原是洛阳的痞子混混,因打架打出了名,成为洛阳一霸,众人便给了他“痞子天王”的浑号。市井中打斗常用这种随处可见的长板凳,顺手抓起顺手打,打完顺手便扔,方便得很。后来他琢磨出一套使板凳的功夫,将木板凳换成铁铸的,威力更是不同凡响,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招,实是他毕身修为的精华。
牐犓知板凳居然连对方的衣襟都碰不到。马甫川大惊,正欲变招,忽觉胸口膻中穴、小腹阴都穴和胁下大包穴先后一麻,登时浑身酸软,动弹不得,右手却仍兀自伸出,姿势十分尴尬。一个身着紫衫的妙龄少女从他身后闪出,娇笑道:“常言说捉贼拿脏,可是那也没我这法子好,一看便知你在干什么,童叟无欺。”马甫川怒道:“小妖女,快快将你大爷杀了,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少女笑道:“你又称是大爷,又称是好汉,我该叫你什么?”雪连狼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已暗自焦急,听见打斗声,忙冲进去接应,冲到门口便站住了,呆呆地望着紫衣少女。那不是晋怡是谁?虽然她长得高了,脸上稚气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出尘脱俗的娇艳,但他还是立刻认出了她。
牐犙┝狼道:“小怡,真的是你!”晋怡冷然道:“雪公子,来我们残月门做客么?”雪连狼立时窘住,支吾道:“这…我…”马甫川道:“门主,你认识这小妖女?”晋怡道:“门主?什么门主?”马甫川道:“自然是残月门门主。”晋怡道:“哦,原来如此,那真是失敬了。雪大门主,你的门主信物可否借我一观?”雪连狼道:“那桌上放的就是。”晋怡道:“这就奇了,人家桌上怎会放着你的东西?”马甫川斥道:“你们残杀雪老门主夫妇,血洗总舵,鸠占鹊巢,还有脸说来着!”
牐牻怡冷笑道:“这位大爷好汉说的话可真难听。东西二宗明争暗斗近百年,此一时,彼一时,谁又知道哪家是鹊,哪家是鸠!”雪连狼道:“开山祖师左前辈创的‘垒渊散指’在我们东宗,东宗自然是明门正派。”晋怡道:“我西宗也有‘垒渊散指’,这位大爷好汉不是让我用散指拂中了穴位么?”雪连狼道:“西宗散指已堕歧路,我从来没听过散指是可以拂穴的。”晋怡道:“那只是你孤陋寡闻罢了。照这样说,西宗‘残月冷星’的绝技更是残月门的招牌武功,似乎独撑残月门的理由更充分些。你们东宗风光了数十年,也该换换主人了,你雪大公子如有兴趣,我可以封你做个舵主之类的小头领。”马甫川骂道:“你放肆!”晋怡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雪公子,你可知道回天符背后刻的字?”
牐犙┝狼道:“当然。是‘器之有隙,遗害无穷;东西携手,回天神通。’”晋怡道:“你可知是什么意思?”雪连狼笑道:“这还不简单,就是说东西二宗如戮力同心,便有去难回天之能,反之则遗祸无穷。”晋怡道:“可是东宗不但不容我们并存,还处心积虑要灭掉西宗,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雪连狼眼前飘荡着父母的无头尸首,怒道:“为了这个,你们便滥杀人命,坏人家室!好,我来领教领宗高招。”晋怡摇头道:“我从没有听过有谁能接下残月冷星。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走吧。”出手如电,解了马甫川的穴,确是垒渊散指的武功家数,但轻灵有余而刚猛不足,已是大违本道。雪连狼心念一动,已有计较,道:“如果我能接住残月冷星,你就把回天符还给我,怎样?”
牐牻怡道:“别太不知好歹,你应该知道螳臂挡车的后果。”雪连狼道:“这是我自找的,与你无关,尽管往我身上招呼罢。”晋怡蹙眉道:“你们还是走吧。”雪连狼见她神色间颇有关怀之意,不由一怔,道:“小怡,你毕竟没有忘记我。来罢,给你连狼哥一点男人的尊严。”话语虽柔,却带着不容轻视的威严。
牐牻怡缓缓扬起右手,指间夹着一弯银月,却没有银星,想必是射入对方体内时才弹出。她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心!”银月抖腕打出,却不是直射,而是呈弧形上下左右飞旋而出,由于去势极快,雪连狼眼前似有无数把刀射来,形成一道绵密而晃眼的刀网,不知暗器在哪里,更不知它将要飞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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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犝饩褪橇钗奘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残月冷星。东、西二宗未闹僵之前,残月门弟子恪守师门重戒,轻易不使用,残月冷星虽闻名江湖却极少有人见过。东、西二宗闹僵之后,这种深化般的暗器才真正横空出世。未见过的人都渴望一睹残月冷星的丰采,但见识过它的威力的人却又后悔见识了它,因为他们回因此感到害怕、难堪和自卑。当然也会庆幸自己没有与残月门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