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雪连狼道:“向西走一百五十步。”声音低微,细若蚊鸣,马甫川道:“西面也有敌人。”雪连狼道:“照我说的做。”马甫川心想已无处可走,说不得,只好杀开一条血路,好歹也要保住雪家后嗣。当下借助北斗星辨认方向,数着步子向西行去,却没有遇到西宗弟子。雪连狼又道:“向北走二百步,再向南走一百五十步,然后一直东行。”
牐犅砀Υ继续依言而行。说也奇怪,敌人的喊杀声逐渐被甩到背后,其它方向却声息全无,马甫川的头也不晕了。后来马甫川在一处断崖前停住。崖下烟雾飘渺,绝壁宛若刀劈斧切,也不知有多深。马甫川回头看了看逼近的西宗弟子,心道:“我在无水涧镇住了十余年,却从没听说过有如此险崖。今日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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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牳战松林的时候,雪连狼就起了疑心,细加察看,已知是人为布置而成的阵形,跟他在书上看过的一种“伏龙阵”大同小异。遂依据阵形变化,将书中所载解法加以修改,吩咐马甫川照做,果然奏效。那悬崖是阵法中最重要的关节,其实绝壁云雾等等皆尽是幻景,只须视若无物便了,说难破确是难到极处,说易破也确是易到极处。雪连狼道:“跳下去,马大哥。”马甫川不知就里,心道:不错,宁可粉身碎骨也不能落到贼子手中,听凭作弄侮辱。吼道:“公子爷,下辈子再跟你罢!”纵身跃下悬崖。不料他话音未落,双脚已着地,倒将存着必死之心的他吓了一跳,举目望去,前方开阔坦荡,却已出了松林。一扭头,瞧见自己跃下的“悬崖”竟只有五、六尺高,惊喜交集,难以相信。
牐犙┝狼脸露微笑,道:“走罢,他们追不上了。”
牐犓们所处的地方是山腰的杂草地,不远处的山冈顶有一座六角凉亭,马甫川趋步上了山冈,想让雪连狼在亭中歇息。然而已有人捷足先登。是一个年约六旬开外,形貌怪异的和尚。他的大红袈裟挂在亭栏边,赤了足,身上衣衫东拉西扯,甚是邋遢。时值十一月,天气清爽,那老和尚生得也并不肥胖,却满头满脸地出汗,将花白的须眉沾在一起,顺着下颏一滴一滴往下落,也不去擦拭,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石桌上的棋盘。马甫川行礼道:“大师,我主仆二人路过贵境,欲借宝亭歇脚,还望大师行便则个。”
牐犂虾蜕欣硪膊焕恚仍旧埋头苦思面前棋局。马甫川又提高声音说了一遍,老和尚还是纹丝未动,一言不发,额头又淌下热汗。马甫川身为洛阳一霸,如此迁就已是大违本性,不料对方竟全然不把他放在眼中,心下好生着恼,正待发作,雪连狼向他摇了摇手,示意他进亭。
牐犅砀Υú辉俟芾虾蜕惺欠裥斜悖走将过去,放下铁板凳,让雪连狼坐了,伸出手臂撑在他背后。雪连狼见桌上是一盘下到尽头的残局,白子密布四角,而黑子从中间向外扩张,逐步将白子势力分割开来,正待大肆蚕食鲸吞,并布下许多诱其回救的陷阱,云谲波诡,危机重重,不由大声叫好。
牐犂虾蜕刑头,打量着雪连狼,道:“这是老衲与泰山谷虚涵大战三日留下的残局,岂有不好之理。”嗓音洪亮,声振亭瓦,可见内功甚为精湛,雪连狼听说过谷虚涵的大名,道:“是泰山派掌门,人称棋掌双绝的谷老道长吗?”老和尚哼了一声,不无鄙夷地道:“什么棋掌双绝?老衲要一样样将他比下去,逼牛鼻子改外号叫棋掌断绝!你们两个娃娃破了我加了变化的伏龙阵,也算有点本事,不过这般精妙的棋局,量你们也瞧不懂,还是快快走路罢,莫要扰我神思。”
牐犅砀Υㄕ獠胖道松林里布了阵法,想起雪连狼平日常研习五行奇门、琴棋花木之类的旁门左道,甚至曾和自己下功夫学过摇骰子的技巧,作弊作得比真正的地痞混混还出色,语带欣喜地道:“老爷子生前爱数说公子爷贪玩好动,不想正是这些杂学救了咱们性命。”雪连狼心道:那也没什么好,要不是我在寻寿礼的路上贪玩耽搁,必能与父亲一同御敌;要不是我从小不专心学武,身手也不致如此不济,让仇人赶着到处奔逃。老和尚道:“想不到你也懂些杂学。那你说说看,这棋局如何解法?”雪连狼见残局布满杀机,又见老和尚好胜心极强,稍加思忖,已知其中奥妙,道:“我可解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