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吉普上的两个人朝屋后走去,其余人留在车上。
没等他们叫门,门就开了。那个德国佬站在那里。站在他们面前。他穿着一条旧的揉皱了的兰哗叽裤,一件没领子的白衬衫和一件黑夹克。投给他们一种难以捉摸的微笑。说:“其余的人在楼上,他们不敢下来。”
“喊他们下来,”中士说“上去告诉他们,我们不会伤害他们。”
这德国人走到楼梯跟前,用德语向上喊道:“一切正常,下来吧,不要怕。”他们听见楼上的开门声,另外三个战俘慢慢地下了楼。他们都穿着破烂的老百姓衣服,脸上呈现出腼腆的、近乎负罪的神色。
“出去上吉普。”中士说。然后,他问这德国佬:“这是谁的房子?”
这德国佬抬起眼,他第一次望着莫斯卡。“这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个女人的。你们放过她吧,你们知道,她干这事是因为她孤单寂寞。这和军事无关。”
“滚出去。”中士说。
他们都离开那里,中士吹口哨让屋后那两个看守回来。当两辆吉普车驰离时,一个女人沿着这条街走来,手里拿着一大包用棕色包装纸包的东西。她看到吉普车上的那几名战俘,转过身,又朝来的方向走了。中士酸溜溜地朝莫斯卡一笑,说:“该死的女人。”
在距营地约一半路的一段人迹稀少的路上,中士坐的那辆走在前面的吉普开到路边停下了。另一辆也紧紧停在它后面。路旁有一片崎呕不平的,多石的牧草地通往那二百英尺外的黑压压的树林子。
“让那几个人下车,”中士说。他们全都下了车,局促不安地站着。在这荒无人烟的路上,他们感到不安。中士站在那儿,深思了一会儿。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你们两个可以把这几个德国人带回营地。把工具从拖车里搬空,再把拖车带回来。”他指着那德国佬说:“你留下。”
“我也回去。”莫斯卡说。
中土慢慢地,蔑视地上下打量着他。“听着,你这狗娘养的,你现在得呆在这儿。如果不是我的话,你这笨蛋早就上前线去了。上帝作证,每当这些德国入稀里糊涂地干出蠢事的时候,我并不打算到全国各地去追寻。你留下来。”
两名看守带着三个战俘一声不响地走开,上了吉普,沿着大路消失了。德国佬转过头望着他们远去。
剩下的四名身穿草绿色呢制服的人,面对着这孤零零的一个德国人和他身后那片碎石磷响的牧草地站立着。中士抚摸他的小胡子。德国佬脸色发灰,但却直挺挺地站着,好象立正似的。
“起步跑。”中士说,他指着牧草地那边的林子。
德国佬一动不动。中士推了他一把。“跑!”他说“我们成全你。”他把这德国人往牧草地里推,扭转他的身体,以便他面向那片林子。太阳落山了。大地没有一点光泽,暮色苍茫,一切都灰蒙蒙的。林子成了一堵黑墙,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