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哈格雷乌斯站在利雷克-哈默史密斯剧院的休息室里。这里是本世纪初一家著名歌剧院的旧址，现在重建成西bulun敦一个庞大的商业、居住、办公区的一bu分。

他凝视着街对面的一座新落成的建筑，英国广播公司今晚将在那里为其最新的电视演播厅举行开幕庆典，届时场面一定热闹非凡。在那里他将会为他以后两周的漫谈专栏收集到足够的素材，当然还可以在那里喝个痛快。

不过，谁也不应该对这个传统的漫谈专栏指手画脚。它是像他这样的老古董在当今新闻界能找到的唯一的挣钱手段。谁也不要一个只会用两个指tou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在发黄的打字纸上打字的过时的老朽。谁也不要一个既无法撰写有关皇室子弟在hua雪小屋里与色情女影星厮混的调查报dao，又整天喝酒的60多岁的醉鬼。写这zhong东西不仅需要jing1力，而且还要有年轻人那zhong玩世不恭的天赋。

从这里静观那群衣着华丽，打扮人时的正人君子，将他们的嬉戏胡闹一一记下是这个年老ti衰，嗜酒如命的老tou在城里唯一的乐趣了。哈格雷乌斯皱了皱眉。他感到一阵tou昏恶心。这样的下午宿醉对他来说是常有的事，反正中午喝别人的酒不花钱。这zhong生活方式他现在已经习惯了。

哈格雷乌斯好占便宜，沉溺女色（当然是在有钱的时候），专写些劣质的文章。他既是大人物的座上宾，又与小人物称兄dao弟，这样的一位哈格雷乌斯在冥冥昏醉之中将自己看作是lun敦社会血ye中的cui化酶，噢，不是战前的那个男男女女的王公贵人因一句不值钱的笑话就眉开眼笑的毫无生机的社会。不，是今天的社会，它虽卑鄙，却充满生机，当然其中掺杂着怨愤、自负和狡诈的勾当，这些都有毒品的功劳。

他要感谢仁慈的圣灵给他生活带来的一切。在几十年充满诱惑的生活中，一切的一切都唾手可得，但他从未染上xi毒的恶习。噢，天哪，街对面的酒吧终于忙起来了。哈格雷乌斯，快过去痛饮一杯吧。

在他匆匆横穿ma路时差点撞上一辆小汽车，但他随即大步从门卫面前从容走过，连请柬都未出示。现在给文人墨士的特权少得可怜，哈格雷乌斯暗下思忖dao，不过擅自闯入酒会也算一zhong吧。无论哪个无名小卒都可一试，但只有记者才能zuo到十拿九稳。他办公桌里有一份完全合法的请柬，不过他已有两天多没有去办公室了。酒吧招待努安在远chu1向他招手呢。

按时到场真是愚蠢的行为。在英国广播公司举行的豪饮放纵的酒会上居然会出现如此拥挤不堪的场面实在说不过去。哈格雷乌斯拦住一名shen边走过的招待，从他手中拿了两杯香槟酒。他一边大口喝着香槟酒，一边对自己说，大口喝香槟实在没有社jiao风度，可是天哪，酒瘾太强烈了，太强烈了。

哎，哎，这里不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吗？不是让你想问题，为年老发愁的时候，哈格雷乌斯为自己找到了借口。在这个灰蒙蒙的大都市里，到chu1都能听到模棱两可的胡言luan语，唯一可去的就是用钱买欢笑的地方。对，我文章这样开tou倒不错：“英国广播公司在传播欢乐方面是首屈一指的。”不行。“‘既然任何事物均可出售，’英国广播公司想，‘为什么不能出售欢乐呢？’”不行。“如果你感到奇怪，lun敦传说中的欢乐怎么不见啦，原来英国广播公司将它都买了去，在星期五晚间用于演播厅开播庆典了。”

招待员。是的，我要这些，谢谢，我要这些。

味dao好得多！快活得多！这年tou用这个词可得小心①。

①英文gay既可作“欢乐的”解，也可作“同xing恋”解。

他情不自禁地开始感到纳闷，不知dao历史上虚假的欢乐是怎么回事。他想到了尼禄统治下的罗ma，又想起了魏玛共和国后期的情景。nong1妆艳抹的年轻人，shen穿小礼服的姑娘们，乔治-格罗兹的银行家们和退役的将军。令人恶心的迫害。荒yin无度的纵乐。

这里没那么糟糕，哈格雷乌斯注意到了这一点。早早来到的人总是那些满怀希望的年轻人，刚出dao的女演员，衣着褴褛、不修边幅的青年：有蛀孔的运动衫，tou发梳得像阿飞，luolou的脚踝，青青紫紫的化妆，xing别倒错的举动，虽没有到男扮女装的地步，确也没有什么yang刚之气。真可谓是哈默史密斯的魏玛之夜。

还有那音乐。歌声han混、节奏强劲。那只大喇叭仿佛能再现一个鼓手现场演出除了汗滴之外的一切。这一切都是那么震耳yu聋。空气中几乎到chu1都是烟味，让人chuan不过气来。哈格雷乌斯不无目的地东走西走，随时都会跟别人搭讪几句。

哄，没有激光束！多谢了，英国广播公司。你没放过我的耳朵，不过多承关照，我的眼睛还guan用。喂！喂！

“是你吗，亲爱的？来这么早啊？”他问dao。

“我邀请了下一个采访对象，罗伊斯-科耐尔。你见到他了吗？”吉莲问他。

“刚刚6点45分。招待。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