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一副平日价懒洋洋的样子,象是在打瞌睡,又象是在想什么心事。
“您在想什么?”他问,在她身边坐下。
“没什么…没想什么…”
“不,我是想知道,当您独坐沉思的时候,您心里会产生一些什么思想?”
“我心里干吗要产生什么思想呢?…”
她挪动身子,把搭在肩上的旧毛料技巾裹得更加严实,然后紧紧靠在沙发背上。
“从来没有什么叫您激动吗?没有什么使您高兴,或者使您痛苦吗?”他继续盘问。
“有什么好高兴呢…妈妈常常骂人,唔,不消说,是因…”
“她为什么骂您呢?”
“不称她的心,她就骂…我不大爱说话,她骂,我不会应酬,她骂…”
“这算什么过错!”
“都是我不好。她为我们操心,可是我自己太不关心自己的幸福。”
布尔马金深为感动。
“米洛奇卡!”他也象全家人一样用昵称称呼她“您是圣女!”
她惊奇地望了他一眼。
“是的,您是圣女!”他兴奋地重复说“您自己还没意识到,您身上有多少温柔、纯洁的东西啊!您是圣女!”
“嗳,瞧您说的:哪里有这样的圣女!圣女一年四季吃斋,可是我只在四旬斋期才吃素。”
这个回答分明是头脑简单的表现,但是却使布尔马金更加感动。
“您是温柔、纯洁和美的化身!”他说“您就是最优秀的人们顶礼膜拜的纯真的人。”
“妈妈也常说我幼稚①。”
①柳德米拉把“纯真”理解为“幼稚”是与布尔马金的原意大异其趣的。
“啥,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身上没有别的姑娘的矫揉造作、装模作样、弄虚作假。您本身就是真,您本身就是纯洁…您本身就是纯真!”
他抓住她的手,她毫不扭捏地让他握着。
“告诉我!”他接着说“您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个人,他愿将整个生命献给您,抚爱您,象保护圣物一样照顾您吗?”
“嗳,瞧您说的!”
“告诉我,您能爱这样的人吗?您愿意对他敞开您的灵魂、您的心扉吗?”
她沉默着;她的脸上却掠过一抹类似羞涩的觉醒的光彩。
“告诉我!”他坚持说“如果这个人是我;如果我发誓把我整个儿奉献给您;如果我决心为您赴汤蹈火,把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灵魂,置之度外,您会爱我吗?”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竭力忖度着他这番爱情的表白在她身上产生了什么效果。
“您会常常带着我出去串门吗?您会给我缝漂亮衣裳吗?”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态是这么自若,仿佛在她“纯真”的内心深处只有这两句肺腑之言。
提出这两个问题的方式甚至使布尔马金吃了一惊。如果她换个方式问他,他是否会“宠爱”她,哦:他准会回答说:他会宠爱她!抚爱她!热爱她!而且也许还会拜倒在她的裙下…可是她问的却是:“出去串门”“缝漂亮衣裳”!这种话听起来未免太俗气了。
他站起身来,激动地在房里来回踱着。唉!显然是生活的微风还没有吹到这个神秘的生物身上,而全部问题在于她能否有一天敞开心扉,迎接这生活的微风。’许多互相矛盾的想法汇集在他脑子里,乱做一团,使他无法细细咀嚼其中任何一个想法。自然,最终取得胜利的还是早就在他心里酝酿成熟的决定,它清晰地描绘出了能使激动的感情趋于平静的必然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