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疗养院当夜间看护,我们听了很自然大笑起来,那个人分明是想钓我们。”
此时,葛罗丽亚自房间出现,每个人的目光都一致转向她。那两个女孩立刻退入阴暗的背景,再也没有人查觉她们的存在,也不会想起她们。
“我们刚刚都在谈你的事,”迪克迅速说“——你母亲和我。”
“是吗?”葛罗丽亚说。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慕瑞儿转向迪克。
“听说你是个伟大的作家?”
“我的确是作家。”他坦承,温驯如一只羊。
“我总想,”慕瑞儿诚挚地说“如果我有时间把我所有的经历都写下来,那么这将会是一本很棒的书。”
拉凯尔报以同情地咯咯笑;理查德·卡拉美则几乎对她肃然起敬,慕瑞儿又继续说:
“但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可以坐得住拿起笔来写。噢,讲到诗!我的老天,要我押韵我连两行都想不出来。管它的,我才不鸟呢!”
理查德·卡拉美费了很大力气才忍住不大笑出来,葛罗丽亚则不停嚼口香糖,闷闷不乐地看着窗外,吉尔伯特太太清了清喉咙,笑着开口。
“但你知道,”她的口气像在说明一个宇宙通用的定理“你并不是个老灵魂——像理查德那样。”
这位老灵魂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终于来了。
正当她在考虑接下来要怎么说时,葛罗丽亚突然向大家宣布:
“我想办一个派对。”
“哇,我可以来吗?”慕瑞儿冒失地大声问道。
“吃晚餐,邀请七个人:慕瑞儿、拉凯尔和我,和你迪克,还有安东尼,及那个叫诺柏的男人——我蛮喜欢他的——跟布洛克门。”
慕瑞儿和拉凯尔热烈响应,吉尔伯特太太眨眼微笑,在这个轻松时刻,迪克突兀地发问:
“谁是布洛克门,葛罗丽亚?”
葛罗丽亚察觉他的语气隐约带有敌意,转身看他。
“你说约瑟夫·布洛克门?他在从事电影工作,是‘卓越影业’公司的副总裁,他跟我父亲有很多生意上的往来。”
“噢!”
“嗯,你们都会来吗?”
是的,他们都会来参加,就约在这个星期。迪克起身告辞,调整帽子、外套和围巾,脸上挂着社交性的微笑。
“拜拜,”慕瑞儿说,开心地对他挥手“有时间打电话给我。”
理查德·卡拉美被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欧齐非骑士的悲惨结局
时间是星期一,安东尼带嘉洛汀·柏克到艺术餐厅去吃午饭——之后,他们回到安东尼的公寓,他拉出一个活动小餐桌,上面摆满了各种酒,选出苦艾和琴酒作为提神的饮料。
嘉洛汀·柏克,盖斯酒馆的女招待,他因为纯消遣而跟她在一起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安东尼喜欢她是因为她要的不多,前不久的夏天,他才历经一件悲惨的事,一个女孩和他交往到接吻超过六次以后,便开始期待他的求婚,以至于安东尼现在对于跟自己同社会阶层的女孩都心怀恐惧,要挑剔她们的不完美实在是太容易了:如身材的缺点,或笼统来说欠缺一种个性上的纤细特质——然而,要对待一个在酒馆工作的女招待,用的则是另一种标准。人或许可以容忍某些特质出现在自己亲近的仆人身上,但若同社会阶层的点头之交有类似行为,则会被视为不可原谅之事。
嘉洛汀蜷缩在长沙发的一角,斜眼看着安东尼。
“你一天到晚都在喝酒,对不对?”她突然开口。
“怎么了,我以为这很正常。”安东尼有些惊讶地回答“你不这么认为吗?”
“没。有时我去参加派对——你知道,大概一个星期一次,但我都只喝两三杯酒。你和你的朋友则是一天到晚都喝,我觉得你这样是在糟蹋自己的健康。”
安东尼有点被感动了。
“噢,你这么贴心会关心我!”
“是啊,没错。”
“我并没有常常这样喝,”他澄清“上个月我有三个礼拜一滴酒也没沾,而且我一星期里喝得比较多的也真的只有一次。”
“可是你每天都有理由喝,而你现在才不过二十五岁。难道你对未来没有任何野心吗?你没想过四十岁时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诚心诚意相信自己不会活到那时候。”
她的舌头在齿间打转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疯——了!”她说这句话的同时安东尼正在调一杯新的鸡尾酒,接着她问:“你和亚当·帕奇有亲戚关系吗?”
“是的,他是我的祖父。”
“真的?”她明显地兴奋起来。
“千真万确。”
“那可真有意思,我爸以前在他那里工作。”
“他是个古怪的老人。”
“他人好不好?”她问。
“这个,在私生活方面,他几乎没有让人非议之处。”
“跟我谈谈他的事。”
“这个,”安东尼回想“…他满脸皱纹,头上剩下的几根灰发不论什么时候看,都好像有风在里面吹。他是个非常重视道德的人。”
“他做了很多好事。”嘉洛汀认真地表示。
“听你在胡说!”安东尼嘲弄地说“他是只假道学的驴子——一个胆小鬼。”
她的心思偏离了正在谈论的话题。
“为什么你不跟他一起住?”
“那我干脆去住卫的牧师公馆好了。”
“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