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梧榆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对我手上的动作发生了厚的兴趣。一个县级市的机关，闭着睛也能摸六条、七筒、幺。但他们不会熟知咖啡。他们的咖啡是速的，绝对不可能停留在手工作坊悠闲散漫的阶段。

"全世界最好最贵的咖啡在牙买加，那里的蓝山咖啡是咖啡王国中的国王。"我把好的咖啡递给他。他迫不及待地喝了一，了嘴，他嘘嘘了，立即斯文尽失。

"苏画，周六跟我们去打保龄？"他在盘里拣了一粒红的西樱桃，直接扔嘴里去，并且居然像嚼生米一般发嘎吱嘎吱声。那不拘小节的姿态，在阔客那里，是格调，若到了市贩走卒上，便成了邋

"17世纪的意大利大主教克莱门德下令把咖啡加冕为真正的基督教饮料——你知咖啡是怎么发现的吗？"我一直看林梧榆的睛里去。

如果是拍电视剧，到这个时候，情节理应峰回路转，林梧榆小啜饮，突然间气闲神定地说，好是好，不过稍搁了些时间，香里的酒味和巧克力的霉味挥发了不少，不够辛辣刺激了。啊，其实男主角什么都懂得，开初不过是合女主角搞笑而已。

"再试试看，"我递给他第三杯，"阿拉伯产的。"那是事先磨好的卡咖啡，客人有急事走掉了，我稍微加了加工，味不够醇正，但我保证林梧榆一无所知。我看着他，坦白说，他有一张不错的脸，他的眉，从某个玄秘的角度看去，有些酷似维嘉。

"蓝山有果味和少许的酸味，如今有90%都被日本人买走。"今晚客人不多，我有的是时间与这个现代版的陈焕生耗。我必须承认，由于苏幻和苏鸟目的明显的牵针引线，我一来就对这家伙有偏见。我从另一只罐里取豆，继续研磨。

"你的手艺很。"真实的林梧榆却只是地说。

"谢谢。"我收下来，忙着指挥吧台小妹帮他把荷兰豆香橙之类的零果送过去。

"咖啡是起源于欧国家吧？"隔半晌，他试探地说。哈，欧。看来，这小真不是我的那杯茶。

"你试试这个，"我递给他另外一杯，"是肯尼亚味。"我没有告诉他，那是我们的招牌菜，名字就叫粉画华尔兹，是我最欣赏的一款，滋味够郁，并且略酸涩的果清香。它总是让我想起《走非洲》那电影，梅尔·斯特里普在里面扮演作家和农场主，那是我真正向往的一生活。拥有一大片咖啡园，一群沉默善良的植工，一幢结实的木房，傍晚呢，就坐在安静繁密的植丛中看看姿彩烈的落日。

他一慌，把银匙拨向杯柄一侧，大大喝了一。完了，我想。他永远没有机会娶一个有学识、有格调的女人。他老婆必定穿廉价尼龙睡衣，厨艺限于红烧、叫，每一菜无一例外都上料酒，超市的新鲜桂圆挂了"谢绝品尝"的牌，她一样会偷吃。我歪着，想得好笑。林梧榆的老婆，嘿，岂止外语，我保证，她连普通话都讲不顺溜！

"很好喝。"致的小瓷杯不在话下，林梧榆一气悉数吞肚中，简直有豪饮的气势，只可惜不是酒。我盯着他，接下来的程序，这庄稼老汉该颇为满足地砸砸嘴，然后掏颜不明的汗巾揩揩额，嘿，说不定扭着咙再来句叫人饭的：翠，上酸菜！

"今晚谈生意，很重要的，我的朋友都在那边。"他指了指掩在芭蕉叶后面的一桌，疏疏朗朗的几个男人，一黑衣，像一群黑手党。他了最贵的咖啡，一共是1200元。他付现金，额外200元，是我的小费。

"一个人？"我笑着问。因为实在罕见，他仿佛是离不得女人的，时日多了，那些媚如丝的女似成了他的衣衫般不可或缺，她们不在左右，他便奇异如场。

"这是雀巢？"他终于忍不住说了傻话。工薪阶层最好的饮品，英国的雀巢咖啡，制的伴侣，还有多一的方糖。那方糖，有薄荷味。

量要多15%左右，的程序相对耗时多一些。

想想无非也就是这些罢了，我所渴望的，不过是足够的钱与足够的品位，当然当然，最好还要有梅尔·斯特里普削薄的脸和骨至极的鼻。我喜这女人的扮相，她是一块貌似柔实则的石，无论是《克莱默夫妇》，抑或《苏非的抉择》，她的都在骨里，表面的清心寡隐藏着最炽最的。是，我喜她，她的诱惑简直充满了劲和重量，甚至是加速度，像一堆碎石，铺天盖地地砸下来，足以一次击毙三个以上的男人——要的就是这觉。

"你知咖啡是怎么发现的吗？"我重复刚才的问题，自顾自地说，"许久许久以前，在埃俄比亚原，有一位名叫科尔特的少年，"我缓慢地说，以幼稚园阿姨的吻，显然地，假如林梧榆够大方，掏银来买我的钟，我可以就此内容给他开一门课，"他在牧羊时偶然发现羊在着怪异的舞蹈，经过长久的观察，原来羊吃了树上的红浆果之后，立即亢奋不已。科尔特壮起胆尝了尝，他也跟羊一样兴奋地蹦蹦起来…""嗨，苏画，你在这里。"一位熟客过来打招呼，是化工生意的，40来岁，故意将名贵的西装穿得皱皱的，劳力士斜斜挂在腰间，常常光顾，携着不同的伴，尽是艳舞女郎那一型的。我是无所谓的，只要肯多多消费，时清帐，除孔乙己，都是好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