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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水粉画华尔兹(5/7)

我。

回程我搭货车,辗转换乘途经成都前往西宁的火车。列车驶过与黑夜一般绵长的白昼,像在一段来历不明的盲肠中穿行,沿途尽是一些无比陌生的小站。车厢内空空荡荡,我大大方方地将脚搁在对面无人的座椅上,舒舒服服地读我随身携带的《萧红文集》,我酷爱这女子的马伯乐,还有呼兰河,她的文字落墨极重,是一桢一桢的铜版画,锈红樟绿,不甚透明的颜色,犹如记忆深处一间杂沓丰沛的木板屋。

萧红是个不幸的女人,聪明、短命,生逢乱世,感情迂回,她本人的故事已经够8点档的连续剧,似张爱玲的《花凋》那般流光溢彩地落笔,成为一本小说,再经由李少红改编,拍作新版的《橘子红了》,远远瞧见些累累赘赘、繁复光艳的衣衫,一格一格地摇近来,顿住,是一张凝重无辜的脸。

间中一站,停留时间稍长,广播照例播放着一支唱给旅人听的歌,混着嘈杂的市喧人声,尽是虚假的快乐。我下车买一只剥好的釉子,放在鼻子下面嗅着。釉子的清苦味我是喜欢的,清疏麦黄的色泽也是好的。其实釉子和葫芦才是两种有"果格"的果实,随心所欲地长出来,不像别的水果,中规中矩,尽职尽责,向着甜熟肥美的事业努力奋斗,充满怯生生讨巧的滋味。

我无意识地抬起头,日光正稀稀疏疏透过站台的天棚斜斜倾射下来,天棚是黯淡的砖红,那光芒亦是砖红的,异常地诡异。而后,我看见了站牌名,在一个空茫的瞬间,我邂逅了那两个灰暗的字——凄陆。

我只想唱这一首老情歌,让回忆再涌满心头,当时光飞逝,已不知秋冬,这是我唯一的线索。

当她系着围裙,从浓浑的油烟气息中应门而出,困惑不解地站在我的面前,我立即想起了这首《老情歌》,浅淡氤氲的旋律,像上好的碧潭飘雪,矜持的南方茶。原唱歌手是吕方,不是那种爆棚的男星,歌曲也只是略略风行过。

我曾在10年前某个起风的秋日遍街搜寻这盒磁带,黄叶纷飞,碎落如雨。18岁的我是如此渴望倾听,就像渴望性、抑或孤独的临幸。渴望被闪蓝的雷霆击中。

维嘉常唱它来着,老情歌。维嘉的生命里有一个叫凄陆的小镇,还有她,还有,注定了,我要在2002年的夏日,穿越此地,穿越我潜隐多年纷繁的欲望。它们是一群神秘的蜥蜴,在我潮湿的内部,浮游,滋生,烧灼,它们就是我等待中的闪蓝雷霆。

我提到了维嘉。我是他的朋友。我说。她一怔,随即慌乱地擦了擦手。我跟在她身后,进入她的家,她生活的腹心地带,这是一个貌似牢固、实则不堪一击的壁垒。有一个单薄的敌人,维嘉,在多年以前风沙茂盛的时间荒原中虎视眈眈。作为战士,他出征的唯一理想是摧毁,而不是占领。

她为我倒了一杯心事重重的水。我对她微笑。这个住在凄陆的女人,有微黑的皮肤,细小的面孔,眉眼促狭,裙裳过气。然而她笑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露出好看的牙齿,媚态毕现,仿佛骤然绽放的铃兰。是那种紫色的瑞士铃兰,深艳的、色诱。

我明白维嘉爱上她的理由。以中学二年级滥觞的方式形容,她有着天使的笑容。凄陆是维嘉终生的暗影。这地方远离河流,资源匮乏,女人的肤色无一例外的干燥,她们内心焦灼、面容衰老,神情疲惫,是沙漠中濒死的植物。但在少女时期,她们是向日葵,恣肆地盛放,恣肆地美。便是那时维嘉爱上这深色的女子。

凄陆在四川的边缘,靠近外省,拥有四条纵横交错的街,交通工具以机动三轮为主,大部分男人的职业是制作青铜器皿,那是祖传的手艺。凄陆盛产青铜和化肥。化肥是凄陆的骄傲。那家化工厂几乎占据了全镇三分之二的土地,有上市的股票,传说员工在甩卖原始股之后暴富,但在凄陆,他们无所适从,囤积钞票像收存隔年的米,像藏区里的某些牧民,神秘、富庶,然而无比单调。

当然,她是在那家化工厂做事,担任会计。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连同配偶,全在凄陆著名的化工厂。凄陆的小孩拼命念书,念完书,去昆明,去深圳,去美国,把户口从凄陆永久注销。她是不一样的,她在车水马龙的重庆上大学,得奖学金,谈刻骨铭心的恋爱,但最后,她离开城市,离开维嘉,回到她念念不忘的凄陆。她不一样。凄陆是她的神经末梢,抛弃凄陆,她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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