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的门敞开着，可以看见外面的草坪，草坪边缘零零星星了一些。十来个穿灰狱衣的犯人整整齐齐地列队向监狱里的加工厂走去，有佩枪的狱警一前一后地押着他们。

我所喜的海洋生学家杰克森的女儿恰好是15岁，父亲的正在发愁没办法让他的小公主看到未经污染的海景，这位优秀而富有慈情怀的父亲说，每一个生态环境从我刚刚开始研究到现在都不一样了，我有个29岁的儿，过去我曾经带他航行在牙买加丽的珊瑚礁上，可我的女儿，我能展示给她的只有大片的海草。瞧瞧，生命的廓有着天壤之别的区分。

"孩生下来，她妈也帮着料理吗？"我问。他，没有说话。

我接了个匪夷所思的题目，本市一名31岁的男人，与妻举行完婚礼已有两年，他的妻怀七个月，目前的年龄是15岁，丈夫的已被抓获，以幼女罪被判刑三年。这线索是嗅觉如猫鹰的儿来的，与我完成。我在报社借了辆车，自己开着，远兜远转地，从那男人被关押的监狱，到他的小妻地近郊的娘家，尽数寻访，无一缺漏。

"养，以前她养蹄莲，一年要卖两三千枝。"他呆呆地说。

"我你，苏画，"林梧榆突然静静地说，"如果你需要，我愿意为你一些改变。"我被他神情中的哀伤震慑住了。

我找到监狱长，事前我已经通过司法局一个熟人给他打过电话。监狱长叫狱警把犯人带到会客室来。31岁的男人看上去比较衰老，苍黑的脸，鬓边有些白发，神木然地盯着我的采访机。我问他的职业，他竟听不懂这名词，我再问他靠什么养家，他想了半天，呐呐地说是帮建筑工地打零工。再问他是什么工，他又不明白了，傻傻地沉默着。大分的时间，他都在神。我渐渐发觉这人并非单单是愚昧，简直就是智商的问题。

"作为母亲，你知女孩的法定婚龄吗？"我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那位昏昏脑的岳母回答我：

嫁给他之后，他不大在意这些琐碎的事了，假如我回家迟，他就心安理得地呆在公寓里看电视。自然也不会滥用职权，叫一公车，风驰电掣地赶来见我。不过数月间，我们的关系已如旧汗衫一般贴烂熟而又漠视厌倦。毕竟是延宕经年的男人女人，早年对于结婚本那惴惴喜悦的情绪随着岁月灰飞烟灭，彼此都是冷静的。但我们之间却又不存在理的对话，能的，仅仅是对于婚姻的破坏、试图挽救的犹疑以及内心不可避免的冲突——你看看，我知得比谁都清楚。

"她靠什么生活呢？"我尽量温和，以免刺激他。

"你老婆喜养吗？"我换了一个题目。他一楞。

"早也是嫁人，晚也是嫁人，什么时候碰到可靠的，什么时候嫁，您说是吧？"叹气，她接着自言自语，"我就一个女儿，生怕她遇到不务正业的男人，害了她一生，好容易到这么个齐全女婿，肯吃苦，心地也好，哪晓得不明不白地又给抓牢里去了，作孽呀…"这一家着实让我瞠目结。我驾车回报社，冷血地写我的稿。那其实是乡村版的杜拉斯小说，《来自中国北方的情人》，成年男与稚弱少女相，很混很残忍的一。我们必须透过法律，才能窥测到人中的某蒙昧。儿满意，放到二版的条，加了几句编者。

"孩大儿怎么办？一直跟着外婆？"我看着他。这一回，他抬起来，很奇怪地打量了我一下，仿佛我问了一个天方夜谭似的问题。

"她妈有几亩田。"他的语言简洁得像文言文。

一直努力掩饰它？"他转过，注视着我，他的睛里有那么多的了解与怜惜。我呆住，彻彻底底地呆住，就像武打片里，被人了死似的，动弹不得。

"我请你喝酒吧。"林梧榆一本正经地说。我看了看他，他的衬衫纽扣规规矩矩地扣至锁骨，我终于忍不住，笑来。

"沉了，不方便。"他把铁手铐举一，伸手搔搔。

到我线新闻，我在办公室里呆到晚上九过，林梧榆来接我，带着一份小礼。我不必拆开也知是项链戒指那些。林梧榆这人没什么创意。

我看了监狱长一，他对我笑笑。狱警领走了犯人，监狱长告诉我，那痴情的小妻每次探监都来。我目瞪呆。见到那小妻的时候，我更是无话可说了。

我把车还掉，徒步走来。报社隔新开张了一家冰淇淋店，招贴上写了油炸冰淇淋之类的玩意儿。我走去，叫了一客香草味的火烧冰淇淋，服务生转送上一碟火球一般燃烧着的冰淇淋，气味芬芳。火焰渐灭，我舀了一勺放中，原来内里是冰凉的。我不由得想起那个15岁的小女人，她一定没有享受过这样昂贵的甜。她像昆虫一样活着。

"三年我就去了。"他说得很利，而且理直气壮。

那小姑娘单薄，发育未全，几乎没有房，肚像溺而亡的人一样凸起，但一双睛非常明亮。她取一叠信给我看，全是写给丈夫的，拙劣歪斜的字迹，事无细地汇报她自己每一天的状况，自有绵长的情意藏在里。她的母亲是个四十来岁的寡妇，竭力挽留我吃一顿饭再走，念叨着女婿的好，祈盼着我能帮忙"昭雪"。

我选了一间相熟的酒吧，老板是文

你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拽住命运的小辫，戳穿它的面，对着它挑三拣四、百般抱怨。正因为这样，我永远不会为任何人或事而屈就——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现在还养吗？"我追着他问。他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