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可留了,伙里别的事情上可以宽宥,在这种事情上绝对没有宽宥的前例,如果这种事情放过了一例,这种事情就失控了。这种事情是最招惹老百姓仇恨的事情,山上的伙计大都是精力旺盛的单身男人,如果这方面放开了,狗娃山周围的女人就都倒大霉了,老百姓要是成了我们的仇人,我们就失去了生存的空间。
我只好对王寡妇说:“你放心,我给你做主,你说,活埋还是枪毙,我都按你说的办。”
王寡妇说:“你把他活埋了还是枪毙了都不成,他死了我咋办呢?”
我愣了,我说:“那你说我咋办呢?”忽然想起了过油肉的匪号,我试探着问她:“你总不会叫我把他油炸了吧?”
王寡妇说:“啥油炸?你把他油炸了我跟谁去呢?跟你?”
我愣了,这阵轮到我的脑子开始不好使唤了,我实在转不过这个弯来,我就问她:“你明说么,你到底要咋呢?”
王寡妇说:“我要跟上他走,他跟我说好了,要娶我呢。”
我恍然大悟,这个县里给立了贞节牌坊的王寡妇敢情真的跟过油肉好上了,并不是人家逼迫强奸她。我对李冬青说:“这事情你看咋办呢?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家婚,好好的一家人,你叫我把人家拆了吗?俗话说,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我可不能坏人家的好事情。”
李冬青一跺脚,生气地骂道:“世道咋成这样了,一点廉耻都没有了。”
我对王寡妇说:“这好办,你愿意就跟上过油肉走,我给你们拨上一孔窑,到山上成家好好过日子。”
王寡妇开始给我叩头,脑袋在地上磕得嗵嗵响。我怕她把脑袋磕破了流血或者把脑浆子磕浑了变成痴呆,连忙拦住她。拦她的时候距离近了我才发现,这个女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面相长得倒也算周正。这时候过油肉领着他带来的那几个人回来了,我问他:“人家要跟上你走呢,你要不要?”
过油肉惊魂未定地说:“尕司令咋说就是咋。”
我说:“你狗日说的这是啥话?人家又不是跟我走呢,现在就要你一句话,你要还是不要?”
过油肉看看王寡妇,王寡妇眼巴巴地盯着他。过油肉硬了头皮对我说:“尕司令,我娶她呢。”
我说:“我就等你狗日的这句话呢,你今天要是说不要人家了,我就把你狗日的骟了。”
王寡妇跑过来跟过油肉站到了一起,牢牢地牵住了过油肉的胳膊,好像怕他飞了一样。我过去不太看得起过油肉,这家伙有点傻乎乎的,没成想他还能把王寡妇的心给收了。我对他们说:“回到山上好好过日子,像胡小个子那样,生个娃。”
过油肉连连点头:“对,生个娃,生上一堆娃。”
我拉下脸对过油肉说:“这件事情了了,还有事情没了呢,你在这把人家的鸡鸭猪狗都吃光了,这事情咋办呢?”
过油肉傻了,两只眼睛瞪得活像荷包蛋:“还有啥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