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跟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大伙都习惯了。”
“我要回上海。那里是我的家。也许我今后不会再下围棋了,但是我必须回中国去。”
“美国那么乱,你怎么走呢?”
“不知道。会有办法吧。我想我能碰上中国人。”
“你不能走。你太习惯‘阿曼多’了。现在,你处在另一个世界中,肯定是寸步难行。”
“我会克服的。再说,都锻炼了这么些时间了。”“你应该把波士顿看作自己的乐园。”
我咀嚼这个说法,突然又对自己的真实心情产生了怀疑。
苏珊流露出的真切,使我感动。但她跟铃木的暧晦关系,使我不能容忍。
她明白这一点后,有些黯然神伤。
“铃木不会放你走的。”
“为什么?”
“我们都是他的臣民。”
她指指阮文杰的尸体,小声说:“是他杀死的。”
我大吃一惊。
“我还以为是非洲人干的呢。”
“他只告诉了我一人。”
“是这样啊。你真幸福。”
“对不起。”
苏珊低下了头。“我是一定要走的。”我说。
“如果一定要走,那么,我可以给你画一张地图。我会告诉你如何走。我会帮你对付铃木。”苏珊说。
苏珊从七岁起就在美国各地流狼。她支付不起高额的网络费。这反而使她更能适应如今的环境。
很快,铃木也察觉到我的心思了。
“你要逃走吗?”
“哪儿呀。”
“别骗我了。”
“谁说的?”
“没有人说。这还看不出来呀。”
“铃木,如果我真的走了,你还会找到洗眼镜的人的。”
“你别以为灵杖真的不能使用。我会弄通的。到时候,你别后悔。”“铃木,你以为那真是灵杖吗?我想,你一定受骗了。真的灵杖,早被人夺走了。别人放了一个假的在那里骗你呢。”
失去国度的日本人一时有些惊惶。事实上,他自己也在暗中怀疑此事。但他随即镇静下来。他反复向我解释那绝对不是假的。他诉说了他如何侦察到灵杖的全过程。
我从没见过铃木如此唠叨。他一向以沉默冷峻的面目出现。但他现在却两眼无光,神态可怜。
在铃木嘴巴闭合之际,我眼前出现了阮文杰的形象。我心中一阵恶心。
这天晚上,我终于决定逃走。我相信铃木已经失去了对下属的控制力。是否找苏珊告别呢?
我犹豫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去找她。
“你还是要啊。”她叹了一口气。
“是的。”
“我不能跟你一道去。”
“我早就知道这个。”
“你带上它吧。”
她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指南针。我祖父来美国时带来的。是我们的传家宝。”
我小心地接过来,揣好。
“还有这个,你也带上。”她又递给我一包玛那。
我说:“谢谢你,苏珊。”
“狗怎么办?”
“就让你费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