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是一位以“圣狮‘闻名的希伯来神秘主义哲学家写的,他是一个奇迹创造者,先知以利亚在他面前显过灵。歌中的婚礼是在天堂里进行的。
在他唱这些圣歌时,雅德维珈的脸上升起一片红晕,一双眼睛会变得愈加明亮,充满了安息日的快乐。但是今天晚上他问声不响,烦躁不安。雅德维珈怀疑,他在外地有时候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毕竟有时可能需要一个能识得那些细小的字母的女人。一个男人真的能懂得什么才是对他最好吗?男人们是多么容易被一个词儿、一丝微笑和一个手势欺骗啊。
整整一星期中,一到黄昏雅德维珈就把长尾鹦鹉的鸟笼盖起来。但是在安息日前夕,她让它们晚些睡觉。那只雄鹦鹉沃伊图斯会跟赫尔曼一起唱歌。这只鸟会陷入一种神志恍馆的状态,叽喳乱叫、陪鸣、飞来飞去。今晚赫尔曼没有唱歌,沃伊图斯停在鸟笼顶上,用嘴整理自己的羽毛。
“出什么事了吗?”雅德维珈问。
“没有,没有,”赫尔曼答道。
雅德维珈离开房间去铺床。赫尔曼望着窗外。玛莎通常在星期五晚上给他来电话。在安息日这天,她从来不使家里的电话,以免惹恼她母亲。她总是出去买香烟,从附近的一家店铺里给他挂电话。但是今晚电话铃还没响过。
玛莎已经看到报纸上的通知,因此他随时等待着这件不体面的事情败露。他编造的谎话实在大明显了。玛莎肯定很快就会发现他并没有在开玩笑,塔玛拉是回来了。昨天,玛莎有好几次嘲弄地眨巴着眼睛,用嫉妒的、得意扬扬的口吻重复着他那假表哥费维尔。莱姆伯格的名字。显然她是在推迟这次打击,免得破坏他们从星期一开始的、那一星期休假。
正像赫尔曼对雅德维珈完全感到放心一样,他对玛莎感到毫无把握。她根本不接受他和其他女人一起生活这个事实。她用话刺激他,说她要回到里昂。托特希纳那儿去。赫尔曼知道男人们在追求她。他经常看到他们在自助餐厅里想方设法和她搭讪,问她住在哪儿,电话号码多少,还留下了他们自己的名片。餐厅里的工作人员,从老板到洗盘子的波多黎各人都眼馋地看觑着她。就是女人们也羡慕她那优美的体形、长长的脖子、纤细的腰肢、苗条的大腿和白皙的皮肤。他有什么力量把她给吸引住了呢?这到底能维持多久呢?他已经无数次地做好准备,玛莎总有一天会跟他闹翻。
现在,他站在那儿望着窗外:街道灯光昏暗,树上的叶子纹丝不动,科尼岛的灯光映衬着天空。上了年纪的男女把椅子放在门口附近,正在聊天,这是那些没有什么可以希望的人的漫长的闲聊。
雅德维珈把手放在他肩上。“床已经铺好了。被褥都是刚换上的。”
赫尔曼关掉了起居室的电灯,留下蜡烛闪着暗淡的摇曳不定的亮光。雅德维珈走进卧室。从农村带来的女人的习惯她从不忘记。她在睡觉前漱口、洗脸、梳头。就是在利普斯克,她也一直梳妆得干干净净。在这儿,她收听波兰广播电台播送的各种卫生指导节目。天黑了,沃伊图斯发出最后一声抗议,飞进笼内和玛里安娜呆在一起。它挨着玛里安娜稳稳当当地停在栖木上,它俩就一动不动地栖息到黎明降临,也许尝到了随死亡而来的大休息的滋味。这对人和动物是一种拯救。
赫尔曼慢慢地脱衣服。他想象塔玛拉躺在她叔叔家中的沙发上,还没有睡着,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瞪着。玛莎可能正站在克罗顿公园附近或是特赖蒙特大道上,抽着烟。路过的男孩子们朝她吹口哨。说不定有一辆汽车停下,有人正想把她带走。也可能她正和什么人一起坐在汽车里。
电话铃响了,赫尔曼赶忙去听。一支安息日蜡烛已经熄灭,但是另一支仍然发出哗哗剥剥的声响。他拿起听筒,悄没声儿地说:“玛莎!”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玛莎说:“你是不是正和那个乡下人一起躺在床上?”
“没有,我没和她一起躺在床上。”
“那你在哪儿?在床底下?”
“你在哪儿?”赫尔曼问。
“对你来说,我在哪儿不都一样?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可是你却和一个利普斯克笨蛋一起过夜。而且你还有别的人。你那表哥费维尔。莱姆伯格是个胖妓女,你喜欢这种人。你是否也跟她睡过觉?”
“还没有。”
“她是谁?你还是给我说实话的好。”
“我告诉过你了:塔玛拉还活着,她到这儿来了。”
“塔玛拉已经死了,正在地里腐烂呢。费维尔是你的一个情妇。”
“我以父母的骨头起誓,不是情妇!”
电话线那头一阵紧张的沉默。
“告诉我她是谁?”玛莎坚持着问。
“我一个亲戚。一个失去自己的孩子,身心受到损伤的女人,同乡会把她带到了美国。”
“那你为什么说是费维尔。莱姆伯格?”玛莎问。
“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多疑的人。如果你听见我提到一个女人,你马上就会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