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

如此等等。

“我们每天晚上都有约会，忙得连看戏也没工夫。”

“‘他’算什么对象…一个老！”

一片奔忙声。丫环们前前后后地跑来跑去，侍候少爷小穿衣服、穿裙、洗脸，等等。不时响起打碎的当啷声。

“我知，得去。…‘他’也会去的…你的对象…”

“唉，这个尔金娜！缠死缠活的，要人家每礼拜三到她家去玩。我说，‘您行行好吧，丽亚-谢尔盖夫娜！除了您家的晚会，已经有两家约我们每礼拜三到他们家去了！’可是不成！她一个劲儿纠缠：‘到我们家去吧，到我们家去吧！’讨厌死了。”

喧闹声总算平息下来。全家人聚集在厅屋里，坐在茶炊旁。还没有梳洗，敞着上衣，穿着裙来喝茶。早茶有乡下带来的冻油（此刻已经想法把它化开了）。

父亲从教堂回来时，已快八，这时全家人开始一个个醒来。四下里发了喊叫声：

“用鹅油给他过了耳朵、鼻、脸。冻得只剩一气了。”

“依我说，与其吃前两天戈鲁波维茨基家的那油煎小加酸白菜，还不如不招待晚餐的好！”“只要人家肯招待油煎小，就…”

“你吗每天买蜡烛！一个礼拜买一两次，尽够了！”

“没打碎什么，老爷！”

接着，她们张长李短的议论起人家的是非来了。

不用说，这个意见常常引起激烈的争吵，然而，这并不妨碍他下次照样要钱，再大吵一场。

“快接他！”父亲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什么东西打碎了？”

在我们家里，早上父亲第一个起床。他每天上教堂早弥撒，他宁可早弥撒而不愿晚弥撒。每逢节日，他还去晨祷。天晚上，他向母亲要两个五戈比的铜币买蜡烛和圣饼，母亲往往说：

装店。在迈可夫的商店里、在商场里买衣料，在西赫列尔的店里定衣服、帽。来莫斯科的目的是解决婚姻问题，因此母亲不惜钱给置办漂亮衣裳。

拜客活动开始。第一年初冬，我们家的熟人很少，要不是邻村的三、四地主家在冬季里也到莫斯科来“玩玩”那么，她们恐怕就没有什么地方好去了。但是后来，靠二舅的帮助，我们的朋友圈扩大了，游的范围也广了。

“妈妈，我今天穿哪件衣服？”

“今天好象比昨天冷得多。”

家里好歹总算布置好了。一辆四拉的带篷车开到门前，母亲和上车发，——父亲很少同去（所有的熟人立刻由此看他在家里不起“任何作用”）。

“唉，真要命！车夫全冻坏了。阿连怎么样了？好些没有？”

“唔，不！我可连动都没动一下。对了，我差儿忘了；妈妈，昨天奥布利雅申问我，他可不可以上我们家里来玩儿？我…答应他了…”

该拜访的人家统统拜访过了，这时她们一连好几天早上坐在家里，等候对方的回拜。有时，人家不来回拜，这无礼的表现便成为持续不断的、痛心的议论的话题。不过有时，只要谁第一个来看我们，大家便立刻面喜。

“萨什卡！阿加莎！你们跑到哪儿去啦？鬼把你们到哪儿去啦！”母亲喊。

“瞧，莫斯科的白面包得多好！”母亲称赞说，同时把一个值五戈比的白面包切成小块“可惜贵得要命！今天天气怎么样？”她转问侍候吃饭的仆人。

“怎么没打碎什么！说，谁打碎的？打碎的是什么？”母亲追问。

“他要是在车夫座上再多睡一会儿就完了。谁叫他坐着打瞌睡。应当用雪给他脸。今天谁赶车送我们到乌尔西洛夫家去呢？我实在想不办法来了！”

新朋友大半是在舞晚会上结识的，等到能够说下面一类话的时候，便会到无比幸福。

①法语：盛大的舞会。

“嗯，好妈妈，一定得去！我答应人家祖卡舞来着！”持说。

“就穿那件印纱的连衣裙吧…不用穿得太好！又不是什么‘帕列’（Pare）①，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晚会罢了…老实说，乌尔西洛夫家的晚会大没有意思。他们会请吃晚饭吗？昨天在梭洛甫金家连小吃也不招待。叫人家饿着肚回家。”

“阿利什卡！我的上衣呢？”叫唤她的使女。

总之，机一经开动“寻作乐”便成了整个冬季生活的主要内容。

“尔法！怎么还不给我打洗脸？”柯里亚在抱怨。

“喝，一个多好的老！要是他…要是我呀，恐怕要用两只手划十字呢！那个死不要脸的校洛甫金娜，昨天老在他边转来转去，百般勾引。拼命想把她的小驼薇尔卡打发掉：见人就抢。”

“唉呀，你们这些该死的下贱胚！快把厅屋收拾一下！肮里肮脏，七八糟的。柯隆呢？吗望着？斯杰班呢？我们要喝早茶啦，他们却得尘土飞扬！”

“让他来吧。老实说，我不喜你的那位奥布利雅申，死抬杠。一无先人的遗产，二无自己挣的家业。不过，他来就派一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