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到方才讲过她家昨天的晚会了。
“为什么?”
“他太不要脸。他钻到我们家来,我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吃啊,喝啊…。
“他谈到您的时候可是抱着极大的好感呢…这话我只对您说:他好象很喜欢薇罗奇卡…”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又是为什么?…”
“我觉得是这样。”
“他答应给我们弄一张请帖,好参加统领府下一次的舞会。”
“您等着吧,等多久您也等不到的。他去年也这样哄了我们整整一个冬天。”
“他不是常常在统领府进出吗?”
“在门房里值班。”
“哎哟,瞧您说的!倒仿佛他是个看门的!不过,即使他不行,别人一定能弄到请帖。薇罗奇卡昨晚穿的衣服多漂亮啊!您是在哪一家做的?”
“大家在哪一家做,我就在哪一家做。舞会穿的服装是在西赫列尔公司做的,平常穿的衣服是在德拉沃土成衣店做的…”
“我听说,在哈莫尼卡,有一个叫库雷什金娜的女裁缝…”
梭洛甫金娜的脸色有点发青了,但她竭力保持镇静。
“不知道,没听说过这么个女裁缝,”她爱理不理的说。
“别这样说吧,普拉斯柯维雅-米海洛夫娜!俄国裁缝当中也有…手工极巧的人:当然,比起法国女人来…”
“我从来不找俄国裁缝做衣服。”
“彼得堡的梭洛维耶娃可是远近闻名的俄国裁缝呢。”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梭洛市金娜的脸色完全变青了;她缩短了这次访问的时间。
“好,再见吧,”她说,站起身来。“礼拜五请上我们家去玩儿。”
“一定去。您干吗这样快就走?再坐一会儿吧?”
“我倒很高兴再坐一会儿,可是我还有要紧的事…安香姐①!礼拜五见。把您女儿带去吧。麦歇奥布利雅申也要去的!”客人告辞时最后说了句刻薄话。
①法语encbantee的俄语发音:迷人的。
按洛市金娜母女走后,戈鲁波维茨基们来了,戈鲁波维茨基们走后,米尔左哈诺夫们来了…他们都只停留片刻,来一套交际场中清一色的寒暄,便走了。三点光景,如果觉得接待访客的事可以告一段落,母亲便向前室喊道:
“现在不见客啦!该吃午饭啦!”
但是,有时偏巧由于这种匆忙的决定而谢绝了某一位可以寄予希望的男子;这时,对于过早地结束午前会客一事,便感到懊悔之至。
“这都怪你!”母亲责怪父亲“吃饭,吃饭!如今有谁家在三点钟吃午饭的!”
然后又把怨气转到那位可以寄予希望的贵客身上,说:
“鬼叫他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有谁是三点钟出门拜客的!你现在去找他吧!他在莫斯科东家跑西家串,象拜年似的。”
午饭的食品和在红果庄吃的差不多,而且几乎完全是用乡下带来的食物做的。连酸白菜也是从乡下带来的,汤大半是用冻羊肉或者家禽烧的。很少买牛肉,即使买,也是买点冻牛肉。食物没有滋味,难于消化,缺少营养。不过,因为本来就爱吃油腻食物的姐姐常常抱怨,说她吃了这样的菜饭,瘦得连束腰紧身都没法系紧了,所以专门给她做一两道好菜。饭桌上依然是在红果庄时的那种场面、那些谈话,吃完饭大家睡午觉,姐姐也不例外,她相信,午觉能使她整个晚上保持鲜艳的好气色。
她热切地创造着这种“好气色”甚至不惜因此牺牲生活上的舒适。她用酸凝乳涂脸,把生牛肉片贴在脸上,然后用破布包住,弄得呼吸困难,就这样几小时地踱来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