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和那几只失踪的小狗肯定有关。
妻子的一双眼睛表露出她已经明白这一点了。在白昼的炎热之中,他们分享着存在于他们之间的这种冷漠,看来是依旧这样分开为好。
只有到了夜晚,黑暗和四壁强迫他们待在一起。他们聊些索然无味的、经过斟酌的事和话。或者他把报纸凑在油灯下,读那上面的新闻。要嘛他们就听青蛙的叫声。这使得他们想象,房子四周碧波粼粼。而实际上这儿是一片旱地。
有一次,小男孩在睡梦中喊妈妈。她走到他的床边。
“怎么了,雷?”她向他俯下身去问道。
灯光下,她那棕黄色的皮肤呈现出一片金色。她的身材已经十分匀称了,既健壮又充满了慈爱。
“怎么了?”她问。
“我梦见那些小狗崽了。”
“梦点儿别的东西吧,”她劝告着。
就好像她已经掌握了这桩事情的所有秘密,而且能够对那些行为和狡猾的手段继续保持一种超然的态度。
于是他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如果我能确实搞清楚这件事,”她在心里说,一双眼睛热辣辣地看着儿子那睡乡中的脑袋“我该怎么办呢?尽管这事儿现在看起来似乎挺重要的,可以后还会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吗?”
小狗的插曲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在帕克家,如果不是人人都忘到脑后,至少大多数人都忘光了。
有一两次塞尔玛说起这件事;“我们一直也不知道那几条可怜的小狗到底怎么样了,是吧?”
“你干嘛又提起这件事呢,塞莱?”妈妈问。
她皱了皱眉头。她不像喜欢儿子一样地喜欢这个女儿,尽管她曾经试图倒一倒,而且也确实煞费苦心,竭尽全力拉扯这个小姑娘。可是塞尔玛还是那么瘦弱。她的精神就是瘦弱的。
有一次,母亲和她的小女儿在夏日耀眼的阳光下,站在大门口。树木被太阳晒得毫无生气,被尘土盖得苍凉满目。这时候,有一个人骑着马走了过来。门前仁立的人手搭凉棚眺望着。那匹马以那种养着专供取乐的动物的悠闲和懒散走着,头来回晃着,从眼前轻轻甩开那缕流苏般的鬃毛,张开看起来几乎完全裸露着的鼻翼喷着响鼻。那样子既不让人觉得它是出于胆怯,又不显得国空一切,而是挺招人喜爱。这是匹可爱的马。乌黑发亮的皮毛浸着汗水,闪闪发光。它继续走着,马背上骑手的面目渐渐显露出来,变成一个身着骑装的女人,其华丽程度丝毫不亚于她的那匹坐骑。她坐在马背上,一条腿跷起来,搭在马鞍的鞍头,像那匹马一样悠闲地晃荡着。晃荡着,沉思默想着。
就这样,那个身影黑乎乎的女人骑在那匹黑马上面,在阳光映成白色的树木下面行进着。大路上面的尘土从马蹄下面飞扬起来,但还不及那女人的靴刺高。她坐得那么高,宛若飘浮在尘土的海洋里,神圣而飘渺。
“这位小姐很可爱,是吧,妈妈?”小姑娘那张嘴一本正经地、装腔作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