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很蠢,但我说不出来.只是一般的熨斗。”
“用了这么多年还说不出来?”他沮丧地叹了口气。“但它至少是一只熨斗,这点你肯定吗?”
“哦,肯定。”
“好,我要问的都问完了。”他站了起来。“我知道你累了,我不再耽搁你。十分感谢,晚安,阿切尔太太。”
“晚安?”她困惑地应和道。“你是说听了我告诉你的这一切,你不再纠缠我,不逮捕我?”
“虽然我很想满足你,”他干巴巴地说“但是有一两个疑点还没解决;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足以阻止我以充分的理由追捕你,虽然你那忠诚的女人之心怂恿我这么做。随便说说吧,你整张睑上没有一条皱纹,所以,如果你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使用什么粉色的面霜的话,那看起来你未免过于卖力了。
“其次,他受打击的地方并不是后脑勺,而是右太阳穴上方。这样的事请你是不该忘记的!他的太阳穴上没有头发,阿切尔太太。”
突然她崩溃了,趴在了桌上,把脸埋在胳膊里。“哦,我知道你现在要想什么!斯蒂芬没有干这件事,我知道他没干!你不必——”
“目前我什么也不想做。但是有一个唯一的条件:我要你郑重其事地保证,别向他提起我们的这次谈话.也别说是我将遗体送到停尸所去的,以及一切有关的事情。否则的话,我要逮捕他,作为预防措施,将他拘留起来。即便他没罪,也会吃不少苦头。”
她那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简直可怜。“哦,我保证,我保证!我发誓一个字也不说!但我相信你会发现他没干这事!他对我这么善良,关心,无微不至。”
“反过来,你为他而作了保险?”
“哦,是的,但是那没什么。总归有人受益的,我没有孩子,也没什么亲戚。如果你怀疑他有这样的蓄谋,那就大错特错了!说起来,只要我哪怕稍微有点儿感冒,他就急得跟什么似的。大约一个星期前,我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伤风,他就心烦意乱,急忙送我去看医生。他还买了一只治疗用的太阳灯回家,以后就一直坚持要我用它来治疗,引起了我的反感.当然。家里放那么个东西挺讨厌的,但是——”
他领她出了餐厅,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他四处打量,想拦一辆出租车送她回家。这番谈话对他说来似乎再也没什么兴趣。“是吗?为什么呀?”
“嗯,首先,浴室太小,它不断地倒到我的身上。他坚持说我在浴缸里的时候使用它最好,因为那时候我全身无遮无盖,可以得到最好的效果。”
他还在四处打量,看有没有出租车,以便把她打发走。“那些灯挺沉吧,是不是?”
“不,是细长的。不过幸运的是他每次都在场,将它重新放好。”
“每一次吗?”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是的。”她无奈地笑道,仿佛试图为他勾勒一幅她忠实的丈夫使人消除疑虑的肖像,让这个人消除对任何一个这样善良、慷慨的人的怀疑。“每天早晨我总是等他离家后才洗澡。但他几乎每次都是在快到车站的最后一分钟才想起忘了什么东西,然后匆匆忙忙回家,冲进浴室,灯就倒了。”
“他都忘了些什么东西呢?”他为她拦下一辆出租车,但是现在他让车子等着。
“哦,有一天是一块干净手帕;又一天是他需要的某些文件;再一天,他的钢笔——”
“但是这些东西他是放在浴室里的吗?”
她又笑了起来。“不。但是他从来就找不到它们,所以他就闯进浴室来问我——然后灯就倒了!”
“每次你把灯开亮的时候都出现这种情况吗?”
“一次也没拉下过。”
这会儿轮到他看着她的脑袋上方了,就像她先前所做的那样。他离开她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能信守诺言,不向你的丈夫提起这次会面的事吗?”
“我能,”她肯定地说。